李國翰是漢軍鑲藍旗人,太宗時任宮中侍衛(wèi),因作戰(zhàn)勇敢被太宗賜“墨爾根”封號,后擢其為漢軍鑲藍旗固山額真,世職累進一等昂邦章京。順治五年被清廷授予定西將軍,與吳三桂一起鎮(zhèn)守漢中。
算起來,李國翰和吳三桂搭檔快十年了,可是他的死卻沒讓吳三桂有半分悲傷,反而欣喜若狂。因為名義上李國翰是協(xié)助他,但實際卻是清廷派來監(jiān)視與牽制他這個平西王的。同李國翰一樣負有牽制吳三桂使命的還有一人,便是川陜總督李國英。
李國英和李國翰都姓李,名字也都有一個國字,不知道的人都道他倆是兄弟,實則二人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李國翰早在后金時期就是漢軍旗人,而李國英直到甲申年還是明朝大將左良玉手下的總兵官,他與左良玉之子左夢庚一起降清,后隨肅親王豪格進軍四川,因功升為成都總兵,如今卻已是川陜總督了。
現(xiàn)在二李去了一個,吳三桂如何不喜,更要重的是,李國翰這一死,其麾下的清軍只能歸吳三桂節(jié)制,由此使得吳三桂能夠指揮的清軍兵力達到了七萬余人。再加上在四川、貴州一路收編的南明降軍,名義上屬平西王吳三桂調(diào)遣的的兵員已近十萬之眾。正因兵員眾多,實力強悍,故吳三桂才有底氣和李定國先后在黑石渡、七星關(guān)大戰(zhàn)。
不過這兩場大戰(zhàn)雖然戰(zhàn)勝了李定國,逼使李定國退往云南,但吳三桂也為此付出了傷亡近兩萬的代價。大戰(zhàn)過后的吳軍也無力繼續(xù)深入,只能在遵義一帶休整,等侯其它二路清軍到來。
五月初七,進入貴州的信郡王多尼命吳三桂火趕到平越州東南的楊老堡參加軍議。與此同時,貴陽的羅托和洪承疇,都勻的趙布泰和線國安等清軍將領(lǐng)都接到了多尼命令。
吳三桂沒有急著趕往楊老堡,他知道多尼所統(tǒng)滿州大軍雖然已入貴州,但肯定不會充當(dāng)入滇先鋒,更不會讓滿州兵將在云南大量傷亡。所以多尼所部名為大軍主力,實際卻是各部清軍的督戰(zhàn)隊,尤其是他吳三桂的督戰(zhàn)隊,誰讓他平西王是漢人,手下的兵將也都是漢人呢。清廷以滿州制蒙軍和漢軍,又以蒙漢軍制綠營,這個國策和用兵方略不論何時都不會改變。
吳三桂不是不想搶這滅國功,可李定國雖然退回云南,但其直屬本兵尚有兩三萬精兵,又有劉文秀、白文選、馮雙禮、馬寶、馬唯興等部明軍分散在云南各地,這些人手下兵員或多或少,加在一起也有十萬眾。另外云南境內(nèi)還有仍聽令于永歷朝廷的土司兵馬,所以雖只剩一省地盤,可清軍想要徹底占領(lǐng)云南,解決各路清軍恐怕仍需幾場惡戰(zhàn)打,不是輕輕松松就能直取昆明,陣斬李定國,擒獲朱由榔如此簡單的。
黑石渡和七星關(guān)這兩戰(zhàn),吳三桂的嫡系關(guān)寧軍傷亡很大,那些降兵雖多,但不可依仗,所以吳三桂現(xiàn)在真正能調(diào)動入滇可與云南明軍作戰(zhàn)只有三萬人不到,這點兵力只能堪堪敵住李定國的本部兵,若再對上馮雙禮、白文選他們的兵馬,恐怕就敵不過了。就算能勝,幾場大戰(zhàn)下來,只怕吳三桂的嫡系關(guān)寧兵也傷亡怠盡了。
兔子急了尚咬人,吳三桂不想再打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惡戰(zhàn)。從前在遼東時,他就明白如何保證自己的利益,也看多了舅舅、父親他們是如何為了保存關(guān)寧軍而犧牲那些外省客兵的。做軍頭就要有兵,做王爺也同樣如此,沒有兵馬,便是讓你當(dāng)皇帝又如何?別看清廷現(xiàn)在對吳家很是寵信,吳三桂封王,兒子配了公主,又許了一省地盤養(yǎng)他平西藩,可真要把兵馬和明軍拼光,恐怕清廷就會收起先前的一切許諾,對他平西王也來個清肅了。
吳三桂看得很明白,因此不想再充當(dāng)入滇先鋒,將自己的老底子關(guān)寧軍都消耗在云南。他召來手下謀士方獻亭和胡守亮,向他們求計如何避免淪為炮灰。
胡守亮早年就是吳三桂舅舅祖大壽的謀士,祖大壽降清后他投了祖大壽的妹夫吳襄,也就是吳三桂的父親,此后便一直在吳家出力。當(dāng)年吳三桂在決定投闖還是降清時,胡守亮和時為山海關(guān)總兵的高第都是主張降清,這才讓吳三桂拿定主意和多爾袞聯(lián)絡(luò)。清廷要吳三桂領(lǐng)軍南下時,胡守亮正好生病,沒來得及隨軍,但病一好便急忙趕來遵義了,此舉讓吳三桂很是感動。
胡守亮對吳三桂道:“若尋求自保之策,必須搞清楚明軍主力在云南的分布。”
吳三桂點頭道:“派往云南的探子回報,李定國所率主力駐扎在羅平,偽蜀王劉文秀因被李定國奪了兵權(quán)在昆明郁結(jié)重病,已是領(lǐng)不了兵,其他將領(lǐng)如馮雙禮、白文選等人駐防何處,暫時還沒有探查清楚。”
胡守亮笑了笑,道:“知道李定國在哪就行了,其他人不足為慮。”
“胡兄怎能如此說話?”方獻亭有些驚訝。
“明軍之中,就數(shù)李定國足智多謀,又最能打,所以咱們只要不去羅平硬碰李定國,怎么也不會在其他人手中吃虧,這樣自然就能保存實力。”
吳三桂聞言欣然贊同,道:“這話言之有理,本王也是不想再與李定國硬拼,畢竟咱們的老底子消耗多了,誰知清廷會不會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方獻亭沉思片刻,道:“我倒以為不管是李定國,還是白文選又或是馮雙禮,咱們都盡量不要跟他們動手,讓羅托和趙布泰、線國安他們?nèi)ゴ颍人麄兇蛄酥螅蹅冊倏唇Y(jié)果決定下一步行動。”
“坐收漁翁之利,這法子是好,可多尼怕是不會讓本王閑著。”吳三桂有些擔(dān)心,想法是好,可多尼能讓他就這么在遵義保存實力?
不想方獻亭卻“噗哧”一笑,道:“王爺,兵是你領(lǐng)的,仗也是你打的,多尼個黃毛小兒在后方能管得著王爺怎么打?”
胡守亮也笑了起來:“王爺盡管放心去楊老堡便是,多尼有什么安排,王爺先聽著,且看其他人怎么說,能推就推,推不掉便先應(yīng)著,左右這仗是王爺指揮,多尼這個大軍統(tǒng)帥和他父親多鐸、伯父多爾袞比起來嫩得太多,和尼堪、岳樂他們也不能比,咱們就欺他了又怎樣?”
二位謀士這么一說,吳三桂頓時會悟,說實話,打心眼里他也是看不起多尼這個才23歲的大軍統(tǒng)帥,試問一個從未經(jīng)過戰(zhàn)陣,只不過靠襲了父親王爵的黃毛小兒能有個狗屁本領(lǐng)?
當(dāng)下便也寬了心,將各部軍務(wù)安排之后,便帶著大將胡國柱趕往楊老堡。(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