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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相沉默了,這些士兵不是如自己想象般有著崇高的奮斗目標,而只是為了活著,為了能有塊肉吃在戰斗。『『筆趣『『『閣Ww W.『biqUwU.Cc有奶便是娘用來形容這幫士兵恐怕很貼切,誰讓他們吃得飽,誰讓他們能有肉吃,他們就替誰賣命!只要能吃飽肚子,他們不管你是誰,哪怕朱明天子永歷帝朱由榔站在他們面前,如果他拿不出肉來,這幫兵很可能就會把朱由榔綁起來送給能給他們肉吃的人手中。這無關于忠誠,只關乎于生存。
周士相沉默,卻沒有惱怒,對這幫大字不識一個的士兵,他說不出什么大道理,指望這幫大字不識一個的士兵去理解他所執著的民族概念又是何等的荒謬。
休說這幫大字不識的士兵了,便是當初的周秀才又何嘗不是一個只想老老實實過日子的普通人,胡虜不胡虜、華夷不華夷,從來不是周秀才考慮的事,他考慮更多的如何能夠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活下來,如何能讓自己的妻兒衣食無憂,如何能在太平之后去考取舉人的功名。民族、國家、文明的傳承從來不是如周秀才這等普通人所考慮的事情,他們只著眼于現實,只珍惜眼前可以見得到、摸得著的切實利益。這就是小人物,但就是這幫小人物構成了歷史,他們的存在就是歷史。
沒有什么好指責的,在明清交替的這個時代,大多數的漢人便如曾經的周秀才般,只要能有一口飯吃,哪怕官府再黑暗,哪怕官府再如何欺壓他們。他們也絕不會揭桿而起,更不會為了什么虛無的民族大義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該剔的剔,該易服的易服。絕不會去想我為何要這樣做,我又為何不能不這樣做。有疑問的反抗了,結果死了,活著的不會可憐他們,反而會譏笑他們不識時務。這個世界。活著才有話語權,死人是沒有機會反駁他人,指責他人的。幾千年來都是如此,人們便是這樣活著,甚至于幾百年后,不也是同樣如此?能吃飽肚子,對于漢人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若不是新的靈魂附身,曾經膽小怕事的周秀才絕不會鋌而走險向由云龍剌出復仇的一刀,他很可能默認自己身上生的一切。他不會有膽量去反抗,他只會逢年過節在父母妻兒的空墳前放聲大哭。這就是事實,冷冰冰的事實,正如鐵人衛只為能夠吃飽肚子,能夠有肉吃一樣,聽著叫人驚訝無語,可卻又是那么的現實,那么的真實。
周士相沒有責罵這不知好歹的士兵,反而高興的對他及對所有的鐵甲兵說:“跟著我,保你們頓頓有肉吃!”
只一句簡單的承諾。卻比任何可以傳誦千古的名言佳句還要得士兵的心,士兵們不會理解什么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也不會去思考什么“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但他們知道跟著誰會有肉吃。怎樣做才能保證自己有肉吃。
周士相要做的就是兌現自己的承諾,只要他的承諾可以兌現,這幫鐵人衛便將為他賣命到底。
周士相不是沒有郁悶,因為他在鐵人衛中也設立了安軍使,可現在看來,這幫安軍使的工作并不到位。這或許和安軍使本身就是普通人一員有關,又或許是對他們的培訓不夠,總之,鐵人衛中的安軍使沒有能夠揮他們的作用,這讓周士相有所警惕,他必須要加強安軍使在軍中的作用,有奶便是娘不算壞事,可要是他周秀才提供不了這個奶,恐怕也不是好事。
從鐵人衛離開后,周士相爬上了那座當地百姓為了紀念抗倭名將俞大遒將軍而建的石塔,他上到塔頂,看著山下的清軍大營,忽然想起曾經的往事,那往事瀝瀝在目,從未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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