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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少游唇角溢血，顯然是受了內(nèi)傷，但依舊還在堅(jiān)持，金色的劍光環(huán)繞四周，將幾乎所有的動(dòng)能打擊全部攔下。

    眼見操控飛船沒有意義后，灰號(hào)將顧子澈扯到駕駛位，他坐在攻擊位上，施展防御手段，以期能再拖延一會(huì)兒，但很快也因?yàn)橄煞ū晦Z碎而遭受反噬。

    附近有躍遷干擾儀，【個(gè)人緊急亞空間躲避符箓】也失去了效果。

    顧子澈默默地坐在駕駛位上，漫天炮火在他身側(cè)閃爍。

    他的實(shí)力太弱，根本幫不上忙。

    不同于初來乍到時(shí)瞬間面臨的死亡，這次的顧子澈，有足夠的時(shí)間地坐在椅子上，任憑思維發(fā)散。

    ……

    “師父。”剛上山不久，十七歲的顧子澈來到山崖前，找到了在晨光下打坐的清虛道長。

    “何事。”清虛道長沒有睜眼。

    “弟子已經(jīng)將《沖虛經(jīng)》看完了。”

    “作何感想？”

    “弟子不解于‘生死’。”顧子澈拱手而言。

    “莊子曰：‘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紀(jì)’，‘死，無君于上，無臣于下；亦無四時(shí)之事，從然以天地為春秋；雖南面王樂，不能過也’，是謂一死生，人未經(jīng)死，何知死之樂憂？”

    “老子曰：‘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是謂貴生，可以長生，故衍黃老養(yǎng)生之說。”

    “列子曰：‘守名而累實(shí)，將恤危亡之不救，豈徒逸樂憂苦之間哉’，是謂放逸，人生百年縱情瀟灑，死后一抔黃土而已。”

    “故徒以為，老子貴生，列子縱生，莊子薄生。”

    “此三者皆得道圣賢也，然視生死之道大相徑庭，請(qǐng)解其惑。”

    清虛道長緩緩睜開眼：“未經(jīng)死，不知死，今日你記下這三家之言，不知擇何者從之，實(shí)屬尋常，待他日臨死之時(shí)，方可明死生之事。”

    那時(shí)的顧子澈還帶有幾分刨根問底的姿態(tài)，于是追問道：“那師傅作何選？”

    清虛道長沉默片刻，道：“初時(shí)，吾從莊生，死則死矣，吾未死，何知死不樂乎？麗姬為晉所得，涕泣沾巾，而后至王宮，與王同寢，食肉食，而后悔其泣也，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求生乎？”

    “后經(jīng)二十載，吾知天命，于山中見遠(yuǎn)界福澤彌天，圣人降世，幸而成金丹，始知大道之妙，修道之美，故不愿死，欲以百歲之生究古今之道，生逾一日，則多窺道一日。”

    “而今，為師又悔矣。”

    “是故死生亦大也，為師六十七年無解，待爾繼也。”

    ……

    貴生，縱生，薄生。

    我該如何看待生與于死？

    這是顧子澈始終不解的問題。

    師傅說，等你快死的時(shí)候，你就明白了。

    如今，他快死了。

    他有些遺憾，辜負(fù)了前輩們的囑托，但這世界實(shí)在太過險(xiǎn)惡，想活下來太難了，他有無數(shù)理由可以解釋自己的失敗。

    而除去這些，他的內(nèi)心只有平靜。

    仿佛聽得見自己的心跳，以一種極其冷靜有規(guī)律的節(jié)奏，平緩地跳動(dòng)著。

    “死生如一也……”

    這時(shí)，他感覺到，自己其實(shí)是更貼近于莊子的。

    死則死矣，不貪生，不畏死。

    但就在這時(shí)，葉少游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將他腰間掛著的那枚玉佩扯了下來——那里面裝著八億星幣和價(jià)值四十億的材料。

    他打開艙門，御劍而出！

    他想過在這時(shí)跑掉，反正簽的也是私下合同，違背了就違背了。

    他也有很多秘法，足以在這炮火中逃掉。

    他可以拿著五十億開溜，這筆錢足夠一路修煉到金仙甚至真仙，然后擊敗華影，奪回愛人，用剩下的錢重建葉家。

    他心心念念的生活似乎就在眼前了。

    但總有一個(gè)畫面在他心底浮現(xiàn)，那是劍老的那句“死了”。

    劍老說，他年輕時(shí)也見過理想主義者，不過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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