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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走在街上,披著陳舊的棉大衣,手里托著卷了毛的拂塵,破舊的藍色公交車開過幾天沒下雨的黃泥土路,揚起漫天飛塵,日頭的光透過紛紛揚揚的塵埃,灑下渾濁又明暗不定的光。
老人被嗆到了,連忙快走幾步,擺脫了身后的黃土飛塵。
回頭看了看那輛罪魁禍首的公交車,卻只是透過玻璃看到空無一人的場景,于是又轉(zhuǎn)過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混亂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民眾們大多搶好了物資躲在家里,只有一些公交車司機、環(huán)衛(wèi)工人還在外面麻木地干活,好像這樣就可以讓一切都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這一切最初只是道觀里的異動,比如三清畫像突然升起黑霧、觀里的雕塑無緣無故地碎裂、弟子們心神不寧無法入定、龍虎山天師夢中魘醒。
到后來,便是星斗異動,天災(zāi)頻發(fā),植物紛紛枯黃,動物橫死大街,潮汐異常,地震頻發(fā),火山噴涌,颶風(fēng)和海嘯不斷席卷沿海地區(qū)。
專家們提出了一個又一個原因,但又一個個被推翻,到最后一籌莫展,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誰也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么樣。
直到現(xiàn)在,大部分工廠都暫時關(guān)閉,人們躲在家里,應(yīng)對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fā)生的災(zāi)難。
“民生艱辛啊……”老人嘆了口氣,裹緊了身上的大衣,這天氣也是越來越冷了。
另一位老人沒有回應(yīng),只是道:“上山吧。”
這里在三百年前還是香火鼎盛的道觀——洞霄宮。
自漢代初建,足足有上千年的歷史,最終毀于乾隆年間的一場大火。
前幾年倒是有個倒霉的景區(qū)開發(fā)商想重建這里,但只干了一半就沒錢了,留下一堆半成品的景區(qū)規(guī)劃,最近更是有垃圾站建在了山下,周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不過依舊有隱士住在山上,或者說——正因為人煙稀少,才有隱士在此。
二位老人來此,正是訪問此地隱者。
穿過垃圾場前的黃泥石子路,沿著廢棄的景區(qū)走廊一路深入山中,古舊的小村莊早已渺無人煙,凄凄荒草覆蓋了大滌山八十一洞天。
驟然,山中響起一聲鐘鳴。
驚起一片山鳥。
……
“咕嚕嚕……”熱水帶著蒸汽落入白瓷茶杯中,翠綠的新茶載沉載浮,老道士拈起半支檀香,袖口一抖,插在了案邊。
“難得幾位天師府的同道也有空光顧我這山野寒舍。”老道士坐在案幾后,端起茶吹了口氣,在天師府幾個字上加了重音。
“慚愧,慚愧……”一位老者賠笑道,他們此來有事求人,只得應(yīng)下這話里的刺,“清虛前輩閑云野鶴,晚輩不敢叨擾,然事關(guān)天下蒼生,晚輩只得冒昧以求……”
老道看了他們一眼:“前些日子你們搞了個道教大會我聽說了,看起來是議出了點東西,還事關(guān)老道了?”
二人對視一眼,有些尷尬地道:“正是如此……只不過并非事關(guān)前輩,而是關(guān)系到前輩的弟子……”
“顧子澈?你們找他?”老道有些詫異,但轉(zhuǎn)瞬又覺得理所當然,“先說說吧,你們議出了什么。”
“晚輩斗膽試言。”老者一拱手道,“大會之中,諸前輩一同演算,最終得出了天地大劫的起因,在于五千載之后。”
“等等。”清虛直接打斷了他的敘述,“起因在五千年后?這怎么可能?”
如果未來的某事導(dǎo)致了過去的毀滅,那么過去既然毀滅,為什么會有未來?
這完全就是個大號的祖父悖論。
未來的那件事,殺死了所有人的祖父!
老者面露難色:“晚輩也知道,但是這是眾前輩們共同演算的結(jié)果,也只有這個結(jié)果,雖說荒誕不經(jīng),但我們沒有第二種答案可以相信了。”
清虛皺緊了眉頭:“那這個暫且不論,就當是因為五千年后的事情導(dǎo)致的,那么你們要如何解決?”
老者懇切地看著清虛,拱手以對:“我天師道中有一法,可效圣人‘出入造化,進退古今’,或可身行五千載后,然道法易得,圣人難求,故……”
“你們看上了子澈的五千載福澤?”清虛直言問道。
“是……尊徒雖不是圣人,但身懷五千載福澤,教中早有定論,大約是堯舜禹此類賢德再世,以圣人福澤為憑,或能成事。”
清虛皺著眉頭:“《皇極觀物法》我也略知一二,但圣人福澤終究不是圣人,若行此法,能不能成不說,恐怕五千年福澤皆要盡數(shù)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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