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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幅模樣讓一直用眼角觀察她們的賴嬤嬤心中一陣鄙薄,果然不是大家出身就是上不得大臺面,同時也頗為疑惑連這點小場面都頂不住,她們怎么就有膽子跟主子作對?
賴嬤嬤帶著兩人一路穿行進入正殿西暖閣,留下二嬪在門外候著,自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對盤腿坐在炕上的康熙行禮回話:“皇上,兩位嬪主子已經到了,正在外頭候著呢!”賴嬤嬤很是懂得什么時候該用什么態度,僖嬪和惠嬪就算再不得寵,那也是主子,她可以暗地里給她們難看,卻決不能失了明面上的禮數。
康熙伸手虛扶了一下:“朕早就說過了,嬤嬤無須如此多禮!”他對于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嬤嬤是真心的敬重,一個能為他額娘舍生忘死的人,自然值得他托付信任,于是他放心地將乾清宮交給她管著,而賴嬤嬤也不負眾望地將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條,將底下的奴才收拾得服服帖帖,將一些墻頭草和不安分的全都打發了出去,將乾清宮整治得如同鐵桶一般密不透風,康熙對她自然更加倚重,也樂意給她一份臉面。
賴嬤嬤笑皺了一張老臉,樂呵呵地道:“皇上體恤奴婢,奴婢心里暖乎著,卻不能因此失了禮數,奴婢不能給皇上丟臉啊!”康熙對她確實不同于一般的奴才,但是這不代表她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逾越本分的事情做得多了,康熙就算不會怪罪,事后卻可以將她榮養起來,到時候她可就再無用武之地了。
“罷了,朕說不過你。”康熙笑著搖了搖頭,拿這位老嬤嬤沒有辦法只能隨她去了,心中對她的知情識趣還是極為滿意的,難怪當初額娘那般信任倚重于她。
“皇上,小廚房還燉著銀耳雪梨呢,奴婢去給您端過來,這可是皇貴主子早就吩咐過的,說要是皇上熬夜批奏折,就一定要給您備上一盅清熱潤肺的羹湯,皇上這些天幾乎都沒合過眼,待會送來了您可得全部喝完,不然皇貴主子問起來,奴婢可不知該如何交代了?”
賴嬤嬤不著痕跡地在康熙面前給宜敏加分,也是在提醒康熙別辜負自家主子的一番心意,可別為了那些不著調的女人傷了真心待他好的人,康熙聞言目光微微閃動,雖然沒有答話卻輕輕點了點,他心中對這不經意的一番話頗有觸動,這些年來宜敏將他身邊的一切安排的得無微不至,除了國家大事幾乎沒有什么是需要他操心的,可是宜敏一倒下,整個后宮雖不至于亂了套,但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有,底下的奴才也開始不安分,真當他這個皇帝什么都不知道呢?
“卑妾參見皇上。”僖嬪和惠嬪低眉順眼地給盤腿坐在炕上的康熙行禮,等了半天卻不見康熙叫起,不由得心中惴惴不安,只能保持蹲跪的姿勢僵在原地,偷眼去瞄上頭的情形,卻見康熙正手持朱筆在奏折上圈圈點點,那副專心致志的模樣似乎完全忘了地上還跪著兩個大活人呢!
惠嬪心中頓時一咯噔,知道皇上恐怕是對她不滿了,不然不會做出這般姿態,她服侍康熙十多年了,雖然不算得寵,但是對康熙的性子也捉摸了幾分,雖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戳了這位的眼,但是她卻知道這等時候多說多錯,若是老老實實地認錯說不定還能得個高舉輕放的結果,不由得將頭埋得更低了,一副沉默不語的悶葫蘆模樣。
僖嬪卻不如惠嬪這般會看人眼色,她封嬪本就比其他幾嬪早,又是除皇貴妃之外唯一能夠自己養兒子的妃嬪,加上當初生四阿哥保成的時候遭人暗算,康熙心懷愧疚之下不免對她多幾分寬容,這些年養尊處優下來心氣頗高,何曾被康熙這般慢待過,沒一會就覺得腿腳酸麻不堪,膝蓋跪得生疼,不由得提高音量嬌聲道:“卑妾給皇上請安~~”
話音婉轉又帶著幾分嬌氣,若是平日定能引來康熙的憐惜,可惜今天卻撞正了鐵板,只見康熙猛地將手上奏折往桌上一拍,怒斥道:“放肆!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朕都沒開口,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簡直不知所謂!”
僖嬪猛地吃了這么一通訓斥,頓時淚眼盈盈,一副受到驚嚇的委屈模樣,康熙見了卻半點憐惜也無,冷冰冰地繼續道:“怎么?朕讓你多跪一會覺得委屈了?心里怨朕了?”
“皇上!皇上明察啊,卑妾豈敢有任何不敬之念,卑妾……卑妾只是……”僖嬪被康熙那冰冷的眼神一瞪,頓時五臟六腑宛若被冰水澆過一般冷得徹骨,急急忙忙地想要辯解,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眼見康熙目光越加冷漠,她只能俯在地上磕頭,絲毫不敢與之對視。
康熙見狀只是輕哼一聲,不去理會已經有些瑟瑟發抖的僖嬪,轉而將目光落在安安靜靜跪在一旁的惠嬪,眼神越發幽暗難測:“惠嬪素來倒是個規矩,只是莫非不知道這乾清宮不是后宮女子可以隨便踏足的地方嗎?朕可不記得宣召過你們啊!”
惠嬪心中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辭道:“皇上恕罪,這些日子卑妾欲前往鐘粹宮請安,只是不得其門而入,又聞聽……聞聽……,卑妾只是憂心皇貴妃娘娘,這才擅自前來求見皇上,若能得賜皇貴妃娘娘一面,卑妾等便安心了。”
惠嬪最后還不忘將其他人拉下水,只是她心中暗喜,從康熙惡劣的心情來看,皇貴妃的情況恐怕不樂觀,雖然皇貴妃對她還算不錯,但是沒有哪個女人希望一輩子被人壓在頭上,何況為了兒子的前途著想,皇貴妃倒下對她有利大于弊。
康熙冷眼看著底下的兩個女人,心中泛起的是不知是何滋味,宜敏的作為他一直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比起赫舍里的面善心惡,宜敏卻是個嘴硬心軟的,面上雖然待后宮眾人冷冷淡淡,私底下卻從沒下過絆子,甚至對有子女的嬪御們多有照顧,暗中為阿哥格格擋了不知道多少暗算,否則他如今能活下幾個孩子還真不好說。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樣的善待卻滋養了這些女人的野心,靠著別人的善心保住了孩子,偏偏卻拿孩子做借口恩將仇報,這樣的作為讓康熙這個旁觀者都感到心寒,不由得更加心疼宜敏,想必那天僖嬪和惠嬪帶著孩子給她添堵的作為讓宜敏難受了,難怪以宜敏豁達開朗的心性還會被太醫診斷為心思郁結,任誰被別人拿著自己善心戳心窩子都不會好過的!
康熙閉了閉眼,壓下想要繼續怒罵的沖動,只是淡淡地問道:“朕問爾等一個問題,若是答得好,朕就不追究擅闖前朝的失儀之罪……”
僖嬪和惠嬪悄悄地對視一眼,心中狐疑的同時卻不敢不應,忙道:“皇上垂詢,卑妾自當知無不言。”皇上要問她們哪敢不答?就是不知道這位爺又要出什么難題了,她們已是后悔不該來乾清宮蹚這攤渾水,康熙的性子本就容不得半點悖逆,若非聽信了那個女人的攛掇想來探探風頭,她們何至于落到這般尷尬的境地,不由得同時在心底恨上了那個花言巧語哄著她們來觸皇帝霉頭的人。
“你們說,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別在哪里?”平靜無波的話語從康熙的薄唇中吐出,眼簾微垂掩蓋住內里嘲諷的目光,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要敲打這兩個女人,若論后宮受宜敏恩惠最多的莫過于眼前的這兩人,惠嬪若沒有宜敏的點醒和提攜,說不定至今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答應,更遑論生養了三阿哥,一路晉封到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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