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于木趕緊說:“哦,我可不能算是這根翡翠翎管的第一個主人。它的第一個主人應當是和珅,第二位主人是紀曉嵐。我只能說是這根翡翠翎管出土后的第一位主人。” “白面書生”微笑著,對上官先生不能前來,略感遺憾。 大家商量好,會面定在下周一下午2點,在諸葛先生家。 上官先生告辭先走了。 周一下午2點,“白面書生”約請淳于蘭和于木去白石橋附近的“名竹茶樓”喝茶,說是有些問題請教他們。 淳于蘭笑了,對“白面書生”說:“喝茶可以,但是你不要以為我是什么翡翠翎管收藏專家哦。于木才是這方面的專家。” “白面書生”說:“茶樓是我們家開的,你幫我同收藏家們牽線搭橋,請你喝茶表示一下我們的感謝也是應該的。家父也在茶樓等著你們呢。” 什么?這倒讓淳于蘭很吃驚。 “你父親怎么會在茶樓等我?”淳于蘭有些不解地問。 “我父親知道這根翡翠翎管的主人是你,很期待和你見個面。他很想知道有關這根翡翠翎管的詳情。” 那好,恭敬不如從命。 “名竹茶樓”在紫竹院旁的一個獨院內,主建筑是一座二層小白樓,庭院不大,一步一景,頗有蘇州網獅園的景致。 淳于蘭和于木隨“白面書生”上了二樓,在“三潭印月”包間落座。這是一個VIP大套間。外間是一圈白沙發的西式會客廳,內室是品茶室,中國古典裝潢,博古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鼻煙壺。看來,諸葛先生喜歡收藏鼻煙壺。 “白面書生”讓淳于蘭和于木先在會客廳稍事等待,他問大家:“先喝茶還是喝咖啡?” “在這間漂亮的西式會客廳,我還是先喝一杯咖啡吧,來一杯卡布其諾,最好再來一小盤西點,我有些餓了。”淳于蘭不客氣地說。 于木要了一杯茶。 不一會,一位穿旗袍的嬌小俏麗的女服務員端來了咖啡和茶,還送來了一盤西點蛋糕。 淳于蘭端著咖啡,站在客廳的沙發前,凝視著沙發背后墻上掛著的一幅油畫。這是一幅達·芬奇1519年作的《麗達和天鵝》油畫的復制品,畫上的美女抱著天鵝的鵝頸,優美自然,栩栩如生。應當說,這幅油畫臨摹得非常精致,顯然是一位油畫高手臨摹的。 在這幅油畫對面的墻上,是一幅當代攝影家“頤和吳老”的攝影作品,畫面是巨幅頤和園佛香閣雪中全景圖,畫面中松柏的樹枝都看得清清楚楚,氣勢非常壯闊!看來,老先生還喜歡攝影作品。 這時,門開了,一位西服革履的睿智老者走了進來。 淳于蘭向老者望去,見他沒有戴領帶,西服上衣的領子做工非常精致,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人們常說,西服看領口,就知質量檔次的高低。 老者笑容可掬地和淳于蘭打招呼:“哦,淳于蘭小姐,你總算從報紙上走下來了,讓我得窺真容,你果然很漂亮哦!” 老先生夸自己,淳于蘭聽著心里非常舒服,指著于木向他介紹說:“這位是京城翡翠翎管收藏家于木先生。” “哦,于木先生,鼎鼎大名如雷貫耳啊!”老者邊說,便向于木伸出了手。 “諸葛先生,幸會!”于木和諸葛瑜亮的手握在一起,兩人不覺地相互凝視了片刻。 “白面書生”說:“我父親很想就翡翠翎管問題,求教于木先生。” “呵呵,翡翠翎管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談不上求教,大家相互切磋。”于木居然很謙虛地說。 “如是我聞。”諸葛瑜亮冷不丁吐出了4個字,淳于蘭幾乎沒有聽清,也沒有聽懂。 “哦,看來諸葛先生喜歡《金剛經》?”于木反應很快,他邊說邊露出了笑容。 “請于木先生這邊移步。”諸葛瑜亮一怔,手指里屋,把于木和淳于蘭往里屋茶室請。 進了茶室,于木驚訝地望著正面墻上說:“哦,好一幅漂亮的《金剛經》啊!” 淳于蘭這才注意到,茶室的墻上掛著一幅鳥篆體金剛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于木流暢地念著,看來這家伙還懂點鳥篆體。 于木對諸葛瑜亮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看來你也是個高人!” “哦,請問這‘世界’為何意?”諸葛瑜亮狡黠地問于木。 “‘世界’是古代印度人的宇宙觀,據《金剛經》所言,‘世’指時間,‘界’指空間。”于木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 “那‘大千世界’呢?”諸葛瑜亮又問。 “據《金剛經》所言,以須彌山為中心,九山八海交相圍繞,海的四面各有一洲,四周外以鐵圍山為外郭,這就是一小世界。合一千個小世界為小千世界,合一千個小千世界為中千世界,合一千個中千世界為大千世界,總稱三千大千世界。在佛教的宇宙觀中,三千大千世界乃一佛所教化之地,故又稱一佛國土。”聽了于木此言,淳于蘭真是暗暗地為他叫絕了。 諸葛瑜亮輕輕地飄來一句“你也是高人啊!”“先生喜歡喝什么茶?”諸葛瑜亮接著問。 “莫干山云霧茶,不知老先生這里可有?”于木顯然和諸葛瑜亮較上勁了。 諸葛瑜亮略微一怔,然后頗為輕松地接過話頭說:“有,當然有,茶室沒茶,那叫什么茶室?”接著,他又問:“你怎么會喜歡喝杭州莫干山云霧茶?” “上世紀70年代,我曾在BJ一家小工廠當工人,工廠派我到上海汽車電機廠學習刀具和量具技術。周日閑暇時,我曾多次到蘇杭游歷,數次登上過杭州莫干山,在翠竹滿山、云霧繚繞的劍池邊的茶舍,喝過莫干山云霧茶,驚奇于該茶的清香醇爽,從此一生喜愛!”諸葛瑜亮聽罷,面露驚詫之色。顯然,于木的這番自述,讓諸葛瑜亮動容了! “你初登莫干山是哪一年?”諸葛瑜亮追問。 “1977年7月。”于木答道。 “你在那里碰到過一位喜歡畫鋼筆畫的中年人嗎?”諸葛瑜亮有些急切地問。 “鋼筆畫?哦,我想起來了,是有一位喜歡畫鋼筆畫的中年畫家,他常在劍池邊作畫,畫得非常傳神!我們常一起聊天散步。”于木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小于,你看看我是誰?”諸葛瑜亮有些急切的對于木說。 這一問,讓于木、淳于蘭和“白面書生”都吃了一驚。 于木仔細地看著諸葛瑜亮,自言自語地說:“我一直覺得你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來。難道,你是莫干山上的老朱?” “我就是莫干山上的老朱啊,真名叫諸葛瑜亮。”諸葛瑜亮一下子又拉起了于木的手。 “小于,你這位在上海工廠學習的小青工,如今成了大名鼎鼎的收藏家了!士別三日,讓我刮目相看啊。”諸葛瑜亮嘖嘖地說。 “你這位中年畫家,如今怎么也變身成了京城大款了?”于木微笑著反問道。 “嗨,說來話長,一言難盡!坐,坐,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聊。”諸葛瑜亮一邊招呼著上莫干山云霧茶,一邊請于木落座。 莫干山云霧茶端上來了,茶湯是淡綠色的,清香撲鼻。淳于蘭急切地喝了一小口,有些燙,但滿口留香。 看到淳于蘭這個喝茶相,諸葛瑜亮和于木撲哧笑了。 “淳于蘭,你先不要急著喝,你先好好地品一品茶香,有云霧繚繞之感后再喝茶,那才飄飄欲仙。”于木笑著對淳于蘭說。 “于木,你把我當年對你說的話,記得這么清楚?”諸葛瑜亮笑著對于木說。 于木感慨地對諸葛瑜亮說:“我哪能忘啊,在這個世界上,你是第一個教我怎么喝茶的人,沒齒難忘啊。” “哈哈哈。”諸葛瑜亮開心地大笑起來。 “一晃,30多年了。” “是啊,30多年過去了,彈指一揮間!”諸葛瑜亮也有些感慨地說。 “諸葛先生,我有一事想請教,你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怎么就會喜歡上《金剛經》?想當年,你在莫干山上給我講鳩摩羅什翻譯《金剛經》的故事,告訴我‘大千世界’的來由,讓我從那時起就喜歡上了《金剛經》。”于木說著,一下子顯得謙虛了很多。 “在傳介到中土的大量佛教經典中,《金剛經》是譯介最早、流傳最廣、影響最深的經典之一。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人們把《金剛經》與儒家的《論語》、道家的《道德經》和《南華經》并視為儒釋道三家的宗經寶典。在中國佛教宗派內部,隋唐以后天臺、三論、法相和華嚴諸宗,都十分崇奉《金剛經》,各宗領袖都結合宗義,寫下了不少有關《金剛經》的注疏。我父親當年是搞佛學研究的,所以我對此略知一二,當年在莫干山上,不免賣弄一下。” “爸,你們怎么談經說法了,不探討翎管的秘密了?”“白面書生”在一旁微笑著提醒。 “當然,當然,我找于木先生來,就是想求教翎管秘密的。于木,說說吧,我們在洗耳恭聽呢。”諸葛瑜亮笑著對于木說。 “談些什么呢?”于木一時有些犯難。 “談談翎管的斷代問題吧。這個問題我最感興趣。”諸葛瑜亮有些等不及了,頗為急切地說。 “斷代,斷代。”于木有些犯難。 “斷代問題是于木先生的知識產權,是研究翎管的高級機密,他怎么可以輕易告訴外人呢?”淳于蘭終于有了一個為于木排憂解難的機會。 諸葛瑜亮聽她說完,盯著于木,想看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于木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莫干山云霧茶,然后緩緩地說:“諸葛兄,承蒙海涵,翡翠翎管的斷代問題,確實無法深談。因為現在有很多高仿者,一旦他們知道了翡翠翎管的斷代訣竅,造出了高仿翎管,將貽害無窮。如今,青銅器、瓷器、書畫的鑒定中,這類問題層出不窮,不可不汲取教訓,小心謹慎啊。這也是我們幾位翎管收藏者的共識。” 諸葛瑜亮略作沉吟,稍頃,理解地點了點頭。 “白面書生”這時插話問:“于木先生,我非常敬仰你們這些收藏翡翠翎管的大師,” 于木接過話頭說:“什么大師,不過是圈內人的奉承,出了翎管收藏圈,誰知道你是什么大師?誰會對翎管收藏感興趣?我們自己要清醒。常看見一些所謂的名人,被人們簇擁來,簇擁去,在臺上講些莫名其妙的話,居然還能贏得掌聲雷動!這樣的名人,尚還陶醉在現實中,遠未真正成熟。其實,年齡并不決定一個人的成熟度。記得美國埃默里大學教授馬克·鮑爾萊因在《最愚蠢的一代》中講過一句話:‘一個人成熟的標志之一就是,明白每天發生在自己身上99%的事情,對于別人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諸葛瑜亮聽后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便對兒子說:“我對你說過多少次,沒有人會關心你的家長里短,你那點個人興趣,恐怕連人家茶余飯后的談資也不夠。” 于木接著說:“明白了‘沒人注意’,我們就不會留意那些風言風語,不會憑添什么精神負擔,不會總是端著架子和帶著假面具生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必為他人的態度所累!” 呵,于木什么時候成了青年導師了,講起人生哲學,居然也是頭頭是道。看來這家伙,還有很多深藏不露的地方。淳于蘭佩服地看了于木一眼,于木的眼睛卻瞟向了諸葛瑜亮剛剛拍賣到手的翡翠翎管。 諸葛瑜亮讓兒子把翡翠翎管送給于木觀賞。 于木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放大鏡,把這根翡翠翎管仔細地看了個遍。“白面書生”說:“于木先生,我有時不明白,像翡翠翎管這樣具有文化傳承意義的東西,除了有一定的經濟價值,收藏價值,究竟對我們的生活還有什么意義?” “翡翠翎管的那汪翠綠色或翡紅色,在我眼里是靈動的美。你也許會說,‘美’有什么意義?美帶給我們精神上的滋養和休息,是滑過我們心靈的顫栗!正像文學,它解決的不是口腹之饑,而是心靈之饑。文學能透射出你的心聲,撫慰你的心靈。” 聽了于木這一席話,淳于蘭簡直要對他刮目相看了。原來在他的內心深處,藏著這么多東西! 于木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諸葛瑜亮。 諸葛瑜亮笑著對于木說:“講得好,對孩子是個教育。我自己的孩子,我們自己教育不了,難免溺愛放縱,你的話他也許聽得進去。” 于木笑著說:“班門弄斧了!” “白面書生”說:“我父親從不講這些,你一問他,他總是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經歷多了,世事自明。” 于木說:“你父親說得也對。曹雪芹在《紅樓夢》里說:‘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世事洞明皆學問。‘辛酸淚’多了,世事自明。你父親是高人,高明的廚師炒菜,不總是喜歡大火翻炒,而是喜歡細火慢燉。” 這時,諸葛瑜亮又發話了。 他對兒子說:“我過去常和你講的那位年少而有志氣的青年,就是今天你面前的于木叔叔。”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