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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他輕聲問道，沒有人回答他，他試探地又問了一聲，“杜正一？”

    他側(cè)耳聽聽，又一陣狂風(fēng)吹起，除了風(fēng)聲他什么也聽不見了。一陣脊背發(fā)冷的本能讓他靠在一棵老樹粗大的樹干上。

    差不多就在這時，山下傳來第一聲似狼又似狗的長嚎，幾團黑影跑過村舍之間的小路，羅奇幾乎聽得見它們沉重的腳步聲。接著，全村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

    下頭已經(jīng)被杜正一折騰的雞飛狗跳了。羅奇被山下的混亂分了神，村子里的燈一盞接著一盞被點亮，一貫省電的村民們終于下了血本。

    羅奇對他們感到抱歉，又開始琢磨起來還有沒有什么少囑咐杜正一的。也不知什么時候起，風(fēng)又停了，山里靜悄悄的，村莊里的喧囂聽起來像隔著金魚缸，羅奇的所有感官都被這陣寂靜放大了。

    他打了個冷顫，從紛紛擾擾的思緒中醒過來，茫然地抬起頭來，最終瞪向了幾步開外黑漆漆的樹林。幾棵白樺樹慘白色的樹皮在月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

    仿佛有風(fēng)吹來，與剛才的風(fēng)向相反。風(fēng)中有微弱的靜電，輕微得像是幻覺，但那是恐懼襲來的刺痛。仿佛是刻在基因中最深的恐懼，最原始的本能掠過他的脊椎。他不由自主地低頭，放低了身體的重心，縮起脖子。

    他的左手掠過一陣酥麻，就像連喝了六杯濃咖啡以后才會有的亢奮。

    事情就發(fā)生在這一瞬間，調(diào)低的視角讓他對上了一對在月光下閃爍著瑩瑩綠光的眼睛，那東西肯定不是人，但卻足有成年男人的胸口那么高，他模糊地知道那是一個龐然大物。

    羅奇的腦子一片空白，接著本能就接管了他的身體，他猛地縮下身子，就地滾向一旁的草叢。

    耳后的風(fēng)聲幾乎立時掠過，擦身而過的兇猛力道讓他以為那東西肯定會撞在樹上。

    可是身后沉重的腳步聲輕盈落下，那東西有著與體重不相匹配的敏捷。羅奇根本沒敢停，連滾了幾下，提防那玩意立刻發(fā)起第二次進攻。

    風(fēng)中一片寂靜，羅奇驚愕地從地上爬起來，不知道自己是該迷惑還是該害怕。他的手上提起了點力量，抬頭向著兩米開外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望去，誰知焦距根本就對錯了。他才抬起頭，渾身就泄了力，差點癱倒在地。一雙發(fā)亮的眼睛近在咫尺地看著他，那東西剛才無聲無息地跟到了他的身后。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張開嘴想發(fā)出聲音，結(jié)果只灌了一口冰涼的夜風(fēng)，混合著被風(fēng)揚起的冰涼的輕雪。

    臥槽。

    他在心里完成了這句臟話。

    他想起抓老鼠的貓，悄無聲息地靠近，狡黠地計算著，只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撲出致命一擊。現(xiàn)在他就是耗子，而那只姜黃色的巨貓威風(fēng)凜凜，炯炯的目光中竟好似還帶著智商。他莫不是真的看到了一只獅子？

    他突然憤慨起來，杜正一到底有沒有點譜，跟他說了要狗要狗！難道他連獅子和狗都分不清？還是說他就是這么理解“獅子狗”這個單詞的？一種體長三米，體重500斤的，黃色的狗？等完事以后，他要好好給杜正一普及一下什么叫人話。

    羅奇忽地一陣惡寒，該不會現(xiàn)在下面村子里跑的都是這玩意吧？他已經(jīng)想到他永遠(yuǎn)也拿不到畢業(yè)證的情景了。

    他克制住自己身體里那陣原始的膽怯，他知道，這是實驗室培育出來的獅子。它們的大腦跟真正的獅子是不同的，沒有自然界的獅子那么完備。換句話說就是比自然生態(tài)下的獅子蠢多了，這也是動物保護主義者一直反對恢復(fù)通靈術(shù)和召喚術(shù)的原因，制造這種東西出來是有些不人道。它們不完整的大腦等待著人類思維與它們的結(jié)合，將它們的自我修補完整。它們更像是人類渴望實現(xiàn)的那種機甲，杜正一的一部分思維此刻一定正徜徉在它的腦子里，也許只是一些潛意識，一些簡單的指令，但歸根結(jié)底它現(xiàn)在反應(yīng)的都是杜正一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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