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然而,和紫微宮內部,甚至紫微宮外的許多地方一樣,西苑瑯琊閣白塔這里,并沒人在意自家工作地點外面的風景,而是都帶著一種奇怪的態度來做等待,等待著南衙和圣人的博弈結果:
數日前,陛下和皇叔之間在大內爆發了一場很明顯但細節不為人知的爭吵,雙方從下午折騰到了晚間,皇叔曹林走后,當夜,數十名在場的宮女、內侍以違制之名被賜死。
大內一時噤若寒蟬。。。
然后,便是明旨下達,圣人要求南衙七位相公必須于本旬休沐日之前,各自遞交一份奏疏,闡明自己對修建大金柱,以及是否贊同讓北衙代替工部籌劃此事。
而且,奏疏將會貼在紫微宮正門端門之內,讓文武百官看個清楚。
旨意中直言,南衙上承君意,代牧天下,下表百官,統聚臣心,若南衙皆以為不可,朕亦非無道獨行之君,絕不擅行皇帝權柄,肆意為之。
換句話說,要是南衙真的意見統一,那就站出來光明正大表個態,一個個表態,只要是鐵板一塊,他皇帝就認栽,否則就給老子建!
而今日,正是截止日期。
“不說曹皇叔,我覺得蘇公、牛公、司馬公三位是妥當的,這都是世代名門的老臣。但是張公和虞公就未必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張公不至于吧?”
“為什么?”
“因為張左丞雖然是圣人一手簡拔,卻是南衙里數一數二的人物,素來有體面有擔當的。”
“有點道理,那虞公呢?”
“虞公……我覺得虞公也說不定能撐住。”
“為什么?”
“虞公雖然出身降臣,但家中自幼貧苦,好學上進,性格恬靜,素來有清正的好名聲……”
“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怎么說?”
“虞公自從開始遴選官吏,成為七貴之一,便公開受賄,車馬堵塞他家所在坊門……一個貪污求財的相公,怎么可能會得罪陛下?”
“原來如此……那這事怕是就要漏在虞公身上了。”
“你怎么看?”
白塔二樓上,看著身前的綠色籠帳,聽著腳下廊底的對話,白有思忽然開口。
“他們故意沒有說你爹。”在后面奮筆疾書填表格的張行有一說一。
“不錯,家父的壓力是最大的。”白有思喟然道。“他是陛下一力提拔的,而且剛剛還因為明堂修的好給了那么大恩典,卻又為這事平白吃了一個太監的掛落,若是真有心讓陛下諒解,本該就此改弦易轍……可一旦改弦易轍,怕是要被天下人笑話的……但說實話,我也覺得家父可能會服軟,他未必在意什么名聲。”
“服軟就服軟唄。”張行繼續填表不停。“反正無所謂……”
“為什么無所謂?”白有思回頭來看。
“因為這次的事情,肯定不止令尊一人丟臉的。”張行填完表格,打開一盒案上的印泥,開始拿白有思的官印蓋章。“須知道,按照這位陛下的性格,想做的事情一定會做,而上次楊慎案的時候,因為曹皇叔的摻和已經憋著氣了,這次真要是七位宰執全都公開反對,他說不得真會拿出當年整治高公和賀若公的狠勁來,徹底大開殺戒……所謂你讓我一時不痛快,我讓你一輩子不痛快……然后繼續換一批宰執來問,一定要開始修大金柱的。”
白有思抱著長劍,沉默不語。
“所以我猜……”張行忽然忍不住聞了一下印泥,因為他發現西苑這里的印泥居然是加了香料的。“這次的結果一定會弄出個花樣來,讓曹皇叔和天下人徹底醒悟。”
“你是說……”白有思低聲以對。“雖然陛下有些耍無賴,只要一人贊同便算他勝,但實際上上書贊成的宰執恐怕不是一個兩個?我爹夾在中間,根本不顯眼?”
“要賭一把嗎?”張行抬頭來笑。“我賭會有一半以上的宰執贊同,也就是最少四個。”
白有思連連搖頭:“我不信!”
“為什么不信?”張行不以為然道。
“因為他們是宰執……”白有思認真以對。“宰執需要擔當,我爹和虞公可能會服軟,其他人是沒理由的……而且,而且,圣人真的能到你說的那種地步?”
“那就賭嘛。”張行懶得跟對方爭辯,只是不停的告身文書上蓋章……這是兵部和靖安臺轉過來的新成員,大魏的辦事效率還是有的,這個皇朝就是這么奇怪,說新它其實是舊的,說舊它看起來又挺新的,反正挺能唬人的。
白有思勉力一笑:“賭什么?”
“賭……”張行想了一想。“還沒想好,日后有機會請巡檢答應我件事情或者幫我個忙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