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是正事,白有思自無不可,便也起身告辭。 就這樣,暫且不說段威如何去和骨儀說話,只說白有思離了兵部大堂,不過再躍而起,飄過了兩個坊,就到了自家英國公府上。 此處,非但沒有因為英國公出鎮太原而稍顯冷清,反而愈發熱鬧與緊湊,幾乎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坊市與堡壘——在三征東夷大敗、圣人南巡的消息傳來后,因為某種傳聞,許多白氏的故舊都躲了進來,包括大房那邊的人也有不少直接帶著財物、糧食、軍械甲胄和家將壯丁躲了進來。 這也是傳統藝能了。 人身依附色彩強烈的封建時代,一個衡量家族成就的重要標準就在于是否能同時在鄉村與城市、地方與首都都有自己的宗族聚居地。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同時抵御自然與政治風險,并在勢頭起來時盡量的攫取政治利益。 而白氏這樣的大族,不但符合這些條件,甚至會更進一步,地方上會因為成員的出仕而形成多個點位不說,就連首都都在內部有兩個大型據點,外面也有多個莊園。 當然了,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不如人家河東張氏就是了。 “人在刑部,事情已經差不多了。” 沒有理會眾多家將、武士,白有思直接飛回了如今已經被她堂而皇之占據的主院,然后剛在堂中坐下,便聞到一股香氣飄過,便頭也不抬,與來人交了底。“不過姐姐沒必要去接人,而是應該回到家里,讓他弟弟李客過去,估計要兩三日才能出來……” 張十娘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著急離開。 白有思會意,即刻繼續言道:“月娘的事情姐姐不用再管,我來處置。” 張十娘這才喟然:“四郎走前不過托付我這一件小事,我都處置不好……他回來后被關入黑塔,我也無能為力。” “我說句實話,姐姐不要生氣。”白有思笑道。“這兩件事情,一件通天,一件徹地,反而就是天底下極為難做的兩件事情……依此來斷自家本事,未免有些對自己要求高了些。” 張十娘一時也笑,卻還是搖頭:“但妹妹似乎全都胸有成竹。” “不是胸有成竹。”白有思繼續微笑以對。“而是豁出去以后,沒有了顧忌,無所謂罷了……這是跟張三當日沽水畔學的,管殺不管埋,后續麻煩根本不管,只管肆意做事,效果反而卓著。” 張十娘點點頭,不再猶豫,忽的一下便從堂內消失了。 白有思怔了征,沒有吭聲,而是稍作洗漱用餐后再度閃出了英國公府。不過,她倒沒有直接去見月娘,而是先去了北市。 “白……白公子。” 蕭條到幾乎無人的北市,正在忙著收拾東西裝車的閻慶幾乎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來人,也是有些愕然。“白公子如何過來了?” “本就該過來了,只是回到東都后,諸事委實忙碌,直到今日才過來。”白有思言語干脆。“事情還有很多,閻公子,我直接問好了……我問過我伯父了,他說下個月還是要如常開科舉的,三郎走前與我提到過你的夙愿……你還要考嗎?要的話,我與你寫一張帖子,或者親自帶你去見我伯父。” 閻慶苦笑一聲,立即攏手做答:“白公子來晚了……不瞞白公子,我剛剛犯下人命案子,正準備拜別了父親,離開東都呢。” “什么人命案子?”白有思稍微來了點興趣。 “不是什么值得入耳的事情。”閻慶正色道。“當日張三哥在修業坊的時候,曾經砍了一個開暗娼館子潑皮的手,說是有他在一日,便不許此人張狂……如今張三哥上了黑榜,此人居然又冒了出來,說張三哥既不能回東都,他也算是熬出來了……我聽不慣,昨日剛剛帶了幾個友人,去殺了此人。” 白有思終于再笑:“你這分明是決心要走了,順手處置了他……你要去何處?” “能去何處?”閻慶攏手以對。“出去走走、看看,順便往梁郡老家瞧瞧……倒不是一定要去投奔張三哥,而是說眼下這個局勢,大家都是如此,而東都似乎又更穩妥一些……我父親年紀大了,倒不如讓他跟我的繼母、幼弟留在東都,我自家帶著一些仆客和積蓄走一趟老家。” 白有思點點頭,也不再多言什么。 實際上,正如閻慶所說,這不是什么為了義氣而被迫潤出東都,而是主動選擇離開……誰都看出來了,局勢已經大壞,而且生意根本做不下去。這種情況下,窮人和基層的老百姓自然是無奈到隨波逐流,但對于閻慶家里這種還有一點點資本和基業的人而言,卻也免不了要一分為二,一半留在城里,一半逃回老家鄉野中。 這跟那些大家族同時布局城市與鄉村是一回事,就是為了抵御可能出現的系統性風險。 只不過,規模小了很多,小到必須父子分離,并做好一輩子不再相見的準備,但依然比那些沒得選的老百姓要強許多。 “其實。”白有思已經轉身離開,但走了幾步后,復又回頭來望。“便是你殺了人也無妨的,也是可以走科舉的,我的條子總能保你一個六部文吏……” 閻慶沉默了片刻,緩緩搖頭:“我信得過白公子的言語,但我也信得過張三哥的見識,他既然都宰了南衙相公反了,便說明他認定了大魏無救,既然如此,何必再求一個文吏前途?不如走出去瞧瞧,看看外面有沒有人愿意收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寒門文人。” 言至此處,閻慶頓了一頓,終于正色:“大爭之世,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個懷才之人,還是個眼高手低的廢物。” “若是想找他,可以先去找曹州徐大郎。”白有思點點頭,留下一句言語,便忽的一下,三度跳上了房去。 然后,在日落前,便來到了張行在承福坊的住處。 當然,此時此刻,此地居住的只有秦寶、月娘和秦寶的寡母和幾個新來的仆婦。 秦寶的寡母穿著絲緞,正在正堂上做著針線活,旁邊有兩個小丫頭陪著,而秦寶則在后院喂他的龍駒斑點豹子獸,月娘則帶著一個大丫頭在廚房里忙碌……這一幕,咋一看,其實還是蠻溫馨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