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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對這位同姓的大宗師抱有足以在心中發(fā)出慨嘆的情緒,也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原因嘛,再明顯不過——這位張姓大宗師走的路太正了,甭管是誤打誤撞還是對所謂虛無縹緲的天意有所感應(yīng),這位早年執(zhí)戈而戰(zhàn)、中年棄武從文、晚年開創(chuàng)基業(yè)的大宗師都選擇了一條所有大宗師中最寬闊,最有前景的道路。
比較兩個世界就知道,這個世界的的確確缺一個有教無類旳萬世師表嘛。
你甭管青帝爺懵懵懂懂分走了多少此類功德,就算是退一萬步講,你生在這個世族門閥往庶族寒門過度的時代,只要擺脫了張氏的藩籬,走出去,捏住了一個有教無類,將修行與文化的普及推到一個程度,無論如何都有一個青帝爺或者白帝爺旁邊的神位等著吧?
更遑論,這個世界真的缺一個總攬百家、合并文武的萬世師表。
你總結(jié)一下、整理一下,然后三千大成子弟廣布天下,至尊也不是不敢想好不好?
但事實上就是,這位大宗師終究還是被宗族,被出身,被鄉(xiāng)梓,被地域給束縛住了,沒有踏出去那一步,以至于明明金光大道就在腳下,可還是迷迷瞪瞪錯過去了。
六百人里,首先兩百多張姓子弟太多了點;
其次,一百多寒門庶族里,肯定也是所謂有頭有臉的寒門居多;
最后,無論世庶,肯定河?xùn)|或者說因大晉起家地而得名的晉地子弟多些,不可能越過這年頭狹隘的地域觀念。
只能說,“遠(yuǎn)張”、“遠(yuǎn)張”……連聞喜一縣都不能出,又何談遠(yuǎn)呢?
當(dāng)然,事情總能反過來說,如果不能先知先覺,想要踏出那一步,又何其難呢?
使我有洛陽二頃田,何以佩六國相印?
怪不得需要亂世,乃至于大爭之世,才會出現(xiàn)打破藩籬,化身為龍,證位至尊的機會……一方面可能跟天地元氣有說法,另一方面怕就是亂世會逼得人打破常規(guī),不得不行開創(chuàng)之事。
張行五味雜陳,卻沒有作死諫言,他安安靜靜的在山上休息了幾日,除了寫信給白有思和東都分別匯報劉文周的相關(guān)事宜外,就是跟著這些學(xué)生多認(rèn)識了幾本書、見識了一點東西。等到過了幾日,龐大的西巡隊伍自汾水下游傳來動靜后,那位據(jù)說是白橫秋老爺子故交的張世靜,終于也迫不及待,主動催促張行等人動身。
張老三一個制冰的,如何敢多說?便反過來催促有些不情愿的金吾衛(wèi)與兩位公公以及周行范,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當(dāng)日晚上,一行人抵達(dá)聞喜最北部的張氏祖宅所在的張槐村,就地住下。第二日,張行本想去就地考察一下那快二十丈高、尋常房子粗細(xì)的大槐樹,做下研究,結(jié)果張世靜官迷心竅,催促不停,硬生生又把事情攪黃,也是讓人無奈。
最終,隊伍在九月初八這日便抵達(dá)臨汾,然后在十日就與西巡隊伍重新匯合。
而張世靜也終于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官職——汾陽宮副使。
這位名門子弟,大宗師推薦,宰執(zhí)故交,已經(jīng)五六十歲的半老頭子,成為了幸進之人王代積的副手,區(qū)區(qū)六品,跟尋常黑綬一個品級,差點沒讓張行笑出聲來。
當(dāng)然了,張世靜的事情就是一個插曲。
可能是知道還有三個多月的出巡生活,屬于惹不過也躲不過的那種,張行早早放棄了在隊伍里出風(fēng)頭,轉(zhuǎn)而給自己添加了一點新的樂趣,他開始在研習(xí)《易筋經(jīng)》之余探究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
“所以,早在三一正教起來之前,巫、妖、人三族便可以通婚?”九月中旬后段,隊伍抵達(dá)太原,稍作歇息,而甫一尋得住處,張行便開始了例行的通識課學(xué)習(xí)。“能生孩子?”
“絕對可以。”燈火下,李定有些煩躁的回答道,這幾天他都快被對方煩死了。
主要是張三這廝最近問的都特別極端。
要么是那種任何一個有知識儲備的人都能回答的廢話問題,要么是神仙來了也回答不了的問題,但偏偏每一個問題這廝都能反復(fù)較真,非要求證,非要舉例,非要看數(shù)據(jù)……說什么治學(xué)當(dāng)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云云。
弄得李四郎腦瓜子嗡嗡的。
秦寶和周行范其實也覺得張三哥有點過了頭,但普遍性不敢像李定這么把情緒露在外面。
至于白有思,沿途完美躲過,今天安頓在太原后難得過來,倒是顯得饒有興致。
“能舉個例子嗎?”張行懇切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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