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須發皆白,老態明顯,再加上受過傷的說法,便是有大宗師的修為加成,也委實已經到了凡人的極限。可想而知,如果不能證位成仙成龍,超脫凡俗,那這位張氏夫子怕是真要成為近些年第一個除名的大宗師。 而想要成龍證位,何其難也?! 已經多少年沒有過現成例子了?司馬二龍的綽號怎么來的? “替我回稟圣人,就說老夫感念他的牽掛,十余年未見,難得他還有這份心。”一番交接和通報之后,張氏老夫子側扶著一個只到腰間的矮幾隨意開口。“禮物老夫收下了,愿他行程順利。” 張行趕緊答應,并再度鄭重行禮。 到此為止,這次出來,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沒錯,這就完了……沒有人質疑張老夫子的失禮,沒有人嫌棄張老夫子話少,因為對方是大宗師。 哪怕老的快死了,那也是大宗師。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明顯從力量和法理上制約圣人的存在,那就是這些大宗師了,不然也不至于有曹中丞的巍然不倒。 恐怕這也是圣人不愿意來見大宗師,甚至總喜歡繞著走的緣故了。 轉回眼前,張行行禮完畢,便看向了引他上山和來見張伯鳳的那名年長之人,意思很明顯……是要這位安排一下,咱們該走走該散散……神仙的歸神仙,圣人的歸圣人,咱們凡人還是回到凡間喝酒吃肉來的舒坦。 那位來不及問名字,只曉得姓張的年長之人立即會意,然后回頭:“伯父大人……可有什么吩咐,或者交代,或者問詢?” 張伯鳳低頭沉默片刻,再來看張行:“你剛才自稱張行,又掛著黑綬,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從落龍灘回來到靖安臺的張行?看來,果然是弄錯人了。” “說起此事,自然是誤會……我本身北地蕩魔衛出身的農家子弟。”張行當即行禮回復。“但因緣巧合,還沒有謝過張老夫子對張巡檢的叮囑,使在下逃過一劫。” “怎么回事?”張伯鳳好奇來問。 張行便將當日曹林試圖收自己為義子,結果恰好遇到張長恭出面求情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是你自己的本事,長恭的求情說不上好壞,我當時也是因緣際會聽到了你的名字,他們拿你跟世昭相提并論,再加上確系有這么一個張氏子孫在二征東夷中沒了蹤跡,不免有所猜想。”張伯鳳隨口對道。“可惜,這么一想,那人到底是沒了。” 張行沉默不語。 張老夫子立即意識到問題,旋即來笑:“老了,總是不會說話……不是說你活著他沒了可惜,而是單純可惜他……畢竟,你二人誰能活誰能死,又不是相干的……” 張行也笑:“誰說不是呢?多少名師大將、貴種強人,一朝潰敗,俱為泥沙,一同死無葬身之地,真真是普天之下皆為草芥……我能活下來,委實是天幸。” 張老夫子莫名一怔,然后一時喟然:“說得好,天意之下,皆為草芥,大宗師也好,名門貴族也罷,在天意之下又有什么區別呢?未必有你一個農人子弟更得天眷。” 張行只當觸動對方情緒,立即閉口不言。 倒是那張老夫子回過神來,繼續緩緩來言:“你既是靖安臺的人,有一件事情不得不說……不過此事說來丟臉,我只是一提,待會讓世靜跟你說好了……就是劉文周的事情。” 張行這才知道,那個人叫張世靜。 而張世靜也立即頷首。 “除此之外。”張伯鳳繼續言道。“你既是輕車簡從而來,只要在北面臨汾追上圣人一行便可,不妨多住幾日,然后我讓世靜準備一下,隨你一起折返回命,以作答謝。” 張行一怔,立即會意點頭,這是要給這個叫張世靜的子侄求官了,大宗師求官,圣人也得給面子。 果然,那張世靜聞言,猛地一震,繼而伏地叩首。 “不必如此。”張伯鳳朝自己侄子擺手道。“你跟英國公白橫秋有舊,自從他大用以后你就日漸耐不住寂寞了,也不差我找圣人賣這個面子……既如此,何必強行拴著你?只是我當年給你算過卦,委實是六十歲后才能出將入相……你怕是還要再等兩年,才能找到機會,此去準備坐幾年冷凳子吧。” 張世靜只是叩首,而張行也詫異去看此人。 “讓使者見笑了。”張伯鳳沒有再理會自己侄子,而是明顯不耐,只朝張行來說話。“我的子侄、學生,沒有幾個能耐住寂寞的,三五年便忍不住去做官……使者跟我有同姓之誼,待會還要麻煩你引他一程路……這樣好了,你有沒有什么修行、學問上想問的,我盡量來答,做官的事情就不必來問我了,我自己都不懂的。” 張行從白橫秋故交身上收起目光,看向張伯鳳,欲言又止,再欲再止……很顯然,他當然有無數的問題想問,但有些問題過于敏感,不如不問,而另外一些問題與其問這位大宗師不如去問其他人。 所以,最后這位張欽差最后問了一個很另類的問題: “敢問夫子,我知道想要成為至尊,需要順承天意,要有功德之類的東西,所謂沒有失德的至尊,那大宗師呢?想成為大宗師,是不是也要有功勛于天地人?塔到底是什么?” “這么說吧。”張伯鳳想了一想,平靜以對。“想成為大宗師,可以沒有功勛。但想要從大宗師往上再走,無論是證位成神還是證位成龍,都要有一定德行功勛。至于塔,想要成為大宗師,更多的是要脫穎而出,成為天意之表,引世間風潮……但是這種事情很難驗證,便需要立塔,以塔來做衡量……明白了嗎?” 張行恍然大悟——原來個人修為之外,宗師和大宗師最主要的是要成為時代標桿,繼而推動歷史進步,而立塔是成為時代標桿的具象化表現。 怪不得皇帝這么容易成為大宗師,而一個出眾的政治領袖那么容易成龍,因為他們天然就是標桿和時代的代表人物。 當然了,這種強行用上輩子思維來解釋和思考的方式肯定是不對的,與其如此,不如回歸本身,立塔就是立塔,統治之塔也好、學術之塔也好、宗教之塔也罷,抽象的塔成了,實際的塔自然而然就會成了。 至于說塔背后的這些概念,也應該不是無源之物,前面成丹不就是要觀想外物嗎? 這是一個人借用天地真氣,尋求自己“道”的一個過程——先成丹于內、然后建塔于世、后合道于天。 一念至此,張行點點頭,不再多問此事,而是忍不住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敢問夫子,天地元氣到底是什么?” 張伯鳳明顯一怔:“你懂了?塔的事情?”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