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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翰邁著方步,踱入正堂,居中坐定,早有下人奉上香茶。哥舒翰漱了口,神清氣爽,便吩咐親兵去召集軍中諸將到府議事。在哥舒翰看來,這幾日皆是黃道吉日,無論哪一日都適宜大軍出關,平叛,然后……安天下!
不到一柱香時分,府外已是蹄聲如雷,數十位軍中大將得了召喚,立刻飛馬而至,人人精神抖擻,牢甲利兵,視瞻不凡,絕無人因這臨時召喚而現出散亂之像。
看著堂下這些隨著自己出生入死數十年的老兄弟,哥舒翰大覺滿意。離開西域這幾年的承平日子,看來沒讓自己手下這些悍將荒廢了弓馬。有猛將如云,有仙寶在手,有大軍若蟻,他何愁大事不成?
諸將望向哥舒翰的眼神中,也盡是興奮。他們悶在關中數月,早渾身上下都在發癢了,關中云集大軍數十萬,卻只能眼睜睜望著關外那點寥寥北軍耀武揚威,這算怎么回事!今日大帥突召,他們立刻知道定是要有仗打了,人人都恨不能插翅飛到帥府。
哥舒翰咳嗽一聲,正要發話,忽然堂外腳步聲急起,親兵快步跑進,叫道:“大人,監軍玉大人奉旨入府,已經過了中門了!”
哥舒翰心中狐疑,這大清早的,哪來的圣旨?此時堂外響起了內侍獨有的尖細、悠長的音調:“圣——旨——到!”
便見王進禮一身正服,高舉一卷明黃圣旨,昂首闊步進了正堂。他身后十余個太監親隨,跟著沖進,人人趾高氣揚,個個氣焰沖天。堂外守著的親兵見王進禮手捧圣旨,哪里敢攔?
哥舒翰立即端帽整衣在堂中跪下,口稱接旨。數十員猛將黑壓壓地在他身后跪了一片。
王進禮低不可聞地先“哼”了一聲,方停在哥舒翰身前,展開圣旨,拉長聲調道:“哥舒翰接旨。”
“維天寶十四年,歲次丙申,十二月丙子朔,五日戊辰。皇帝詔曰……”王進禮扯著尖細得有點刺耳的嗓音抑揚頓挫地宣讀了一遍,大意便是哥舒翰擁重兵、據雄關,卻被數千老弱殘兵堵在關中,不敢出關決戰,實是朝庭羞恥。著令哥舒翰即刻領軍出關,平定安逆叛黨,若再有遲疑,便即革去軍職,解送西京問罪。
這圣旨中措辭極是嚴厲,哥舒翰心知必定是王進禮私下密奏明皇,進了不少讒言,說不定那奸相楊國忠也跟著敲了不少邊鼓,才弄出這樣一篇不知兵事,不通時局的圣旨來。
王進禮圣旨讀完,皮笑肉不笑地道:“哥舒大人,這圣旨可說得明白了,著您即日領軍出關。這可不是咱家逼迫于您了吧?您若還是覺得關外紀小賊兵馬太多,那也不妨,咱家代您出兵便是。那時您交了印信,便可自去西京向皇上交差了。”
哥舒翰沒惱,依足禮數接下圣旨。身后那數十員猛將可都是殺人如麻的角色,哪會將一個閹人放在眼里?當下一名大漢綻舌暴喝道:“哥舒大人裂土封王,是你說去印信便去印信嗎?”
這一喝恰如平地起雷,冷不防間,嚇得王進禮渾身一顫,腳下發軟,險些坐倒在地。他受驚過后,羞怒頓生,可是放眼望去,堂中人人面目猙獰,個個神色兇惡,哪有一個善茬?王進禮便有些懼意,生怕這些百無禁忌的莽夫一怒之下拔拳行兇,他王大監軍渾身上下可都金貴得狠,哪怕被傷了一根小指頭,都是宰了這滿堂惡漢也彌補不過的。
王進禮對付哥舒翰倒是很有膽色,當下厲聲喝道:“哥舒大人這是什么意思,想造反哪?咱家的尚方寶劍雖奉在府中,未曾請來,但憑一雙肉掌,也要搏上一搏,以維天子之威。”
他說得義正詞嚴,卻是聲音發顫,色厲而內荏,任誰都聽得出來。
哥舒翰微笑道:“監軍大人且息怒,圣旨在此,我等豈有不尊之理?我這些手下都是西北過來的莽人,但知殺人,不曉禮儀,非是有意沖撞監軍大人,更不敢有二心的。大人盡管放心,今日我召集眾將,便是商議出關決戰之事。現下諸事齊備,三日之內,便當開關決戰。”
王進禮實有些疑惑,這哥舒翰枯守數月,眼睜睜看著關外的敵軍從五千變成了五萬,現在敵軍多了十倍,他怎么反要出關決戰了?但不管怎么說,二十多萬擁出關去,就是踩也將那五萬人踩死了,且先出了自己多日受辱罵的這口惡氣再說。至于這哥舒翰倒不著急,現下王進禮已和楊國忠聯成一氣,到時內外聯手,不管哥舒翰是勝是敗,總要弄他個家破人亡,方是罷休。
清晨時分,中軍帥帳帳簾無風自開,紀若塵麾下眾將早已候在帳外。他們經過道法洗禮,又為紀若塵以陰氣點化,殺力大增同時,也與自家主將心意相通。無須鳴鼓,他們清晨時心中一動,已知是主帥相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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