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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里外,張殷殷橫眉冷對三個并排立在自己面前的洪荒衛。這些洪荒衛氣勢如山,殺氣侵襲時有如一根根尖針刺在身上,但她也并不畏懼。這不光是因為她出自道德宗,并且師父是蘇姀。當然,僅僅這兩條已經足夠她在江湖上橫著走路了。修道界聯系千絲萬縷,縱是道德宗身處現下墻倒眾人推的局面,也不會有多少宗派真敢傾死力與道德宗一戰。人心總是一樣的,既然先動手的總是送死,那當然是別人先去的好。
而張殷殷雖不清楚蘇姀的過往以及現如今的地位,不過但凡道行深點的妖族,只要一嗅到她身上的氣息,便會聞風而逃。而且張殷殷自這三名模樣兇惡的洪荒衛身上不但感覺不到敵意,反而有些親近之感。
三名洪荒衛的殺氣,全是沖著楚寒去的。
似乎得到了無聲的命令,洪荒衛忽然一分,將去路讓了出來。張殷殷早心急如焚,立時沖了過去。楚寒也想跟上,卻見洪荒衛又是一動,已將自己合圍當場。嗆啷聲中,三名洪荒衛各取兵器在手。看著猛惡無比的巨斧長刀,楚寒的面色罕見地凝重起來。
“在下來自云中居,家師乃是清閑真人。我云中居素來與無盡海沒有往來,各位何以如此?想必當中有什么誤會?!背駪B不卑不亢,點出了自己身份。
與云中居等正道三大宗的名滿天下不同,世間妖魔聚積的三大兇地除天刑山外,余皆名聲不顯,比如無盡海,就連知道的人也不多。在大多數修士眼中,無盡海這等妖邪聚居之地哪里能與云中居相比?當然楚寒見識自然與尋常修士不同,可是在他心中,無盡海勢力再強,至多就與自己師門半斤八兩,何況他本師清閑真人乃是正道中不世出的人物,一身修為深不可測,放眼天下,除了道德宗那個全無消息的紫微之外,恐怕再無對手。楚寒既然亮出了來歷,就算是天下三大絕地,想也不愿與云中居結成死仇。
不過這只是楚寒自己如是想,洪荒衛們可不是這樣想的。在他們看來,既然一大人已下了命令,就是清閑真人本人在此,也先打斷了腿再說。
為首一名洪荒衛一振巨斧,斧刃嗡嗡作響,他十分期待地盯著楚寒,嘿嘿笑道:“本來俺該與你單打獨斗的,看你這小小身板兒,估計能撐上一小會??上б淮笕说拿钕騺泶叩募?,俺可不敢耽誤了。實在不好意思,俺們這便要一擁而上了,或者你自己打斷雙腿,也好省我們點力氣?”
楚寒面色青白,幾乎一口血便要噴出來。這三名洪荒衛任一個道行都要比他深厚,居然還不按規矩來,想要一擁而上?這無盡海中人,怎地如此不要面皮?
還未等他開口質問,腦后忽然一涼,又有隱隱的吸力傳來。楚寒靈覺敏銳,當下更不遲疑,直接躍上空中!方升起三丈,就見腳下原本站立處一片黑氣漫過,所過處生機盡滅。被這黑氣沾上不管會發生什么,顯然都不會是好事。
楚寒剛暗自驚出一身冷汗,忽然見那為首洪荒衛無聲無息的已在面前!瞬息之間,那洪荒衛已輕飄飄的掉轉巨斧,以斧柄在楚寒腹上狠狠地敲了一記。霸道無匹的真元如洪流般瞬間涌入,將楚寒最后的反抗之力也給沖散!
“無盡海一個尋常衛士,竟也如此強橫?!”楚寒驚訝間,已一頭向地上栽去。
此時張殷殷剛剛踏上孤峰,見到了徑自灑掃的一,還未開口,一名洪荒衛忽然在她身后出現,翁聲翁氣地道:“一大人,已打斷了那男的雙腿,可是他不肯走?!?
一終于抬起頭來,先是看了張殷殷一眼,方淡淡地道:“那再打斷他兩根手臂。”
張殷殷黛眉一皺,略感不妥。她雖然不喜楚寒強行跟著自己,更不認可宗內真人母親給自己定下的合藉雙修,可是畢竟楚寒對自己一直沒什么惡意。如是因為自己受了這等苦楚罪過,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況且盡管相處時間短暫,但她天性敏銳,知道楚寒性情最是執著,如果下定了決心,別說打斷四肢,就是殺了他,也不能令他退縮。
那名洪荒衛似乎閃了一閃,又似是完全沒有動過,就回報說:“已打斷兩手,他還是不肯退回去?!?
“倒還有點骨氣,那就帶過來吧?!币环愿劳?,再向張殷殷看了看,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向旁邊一指。
張殷殷一顆心瘋狂地跳起來,順著一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見那刻印在心底最深處的身影正靜靜的,靜靜的躺在那里。
張殷殷猛然捂住了嘴,眼中淚水奔涌而出,頃刻間模糊了世界!那纖長的五指根根蒼白,用盡了三生力氣,才將那一聲歇斯底里的哽咽按了回去。
她再也看不到旁的人,別的事,只向著寧靜睡著的他奔去,可是靈動如風的她,這段短短的路,竟會接連摔倒。
她依然一只手死死地掩著口,另一只手用力抓著地面,才將已完全失去力氣的身體撐到他身邊。盡管看不清他的樣子,可是那身影,那聲音,早已刻印在記憶的最深處。
幾經生死,曾經輪回,就是一碗孟婆湯飲下,其實也不曾忘記過,只是被掩蓋在灰塵之下。
只須一次提醒,她便憶起了全部。
那顫抖的纖手,終于觸上了他的面龐。于是她的心,瞬間變得與他的肌膚一樣冰涼。
盡管眼前依舊模糊,但她心如琉璃。琉璃中可以映出整個世界,卻映不出他。她與他的距離,已比當初陰陽相隔更加遙遠。
“怎會……這樣……”
她撫過他的臉,他的頸,他寬厚的胸膛,然后那顫抖的指尖傳來一點刺痛,一滴血珠染紅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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