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不肯棲 三-《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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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文士生得相貌堂堂,只那么一站,便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油然而生,正是相府西席濟天下。
濟天下渾然不覺周圍遍布的殺氣,向那將軍一抱拳,長笑道:“原來是三鎮節度史安祿山安大人麾下第一猛將,史思明史大將軍!只是不知道這大過年的,史將軍怎的不與家人歡聚,反到洛陽來了?”
史思明滿面黑氣,判斷不出這突然冒出來的家伙是何方神圣,壓著性子問道:“先生何人?”
濟天下撫須笑道:“在下只是相爺身邊一介布衣,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過今日這事與相爺有些干系,在下便自作主張趕來此處,想勸史將軍早日歸返塞北。洛陽苦寒,凍傷了士卒不好,凍了史將軍就更是不好了。”
聽他這么一說,史思明面色凝重,心下驚疑不定。相爺身邊一介布衣?笑話,這等貼身幕僚是能時時和楊國忠說得上話的,可比一系的等閑小官要重要得多。這等人物,怎么會突然跑來?話說樓內沖突從始至終也沒多少時間,他若是一路從相府快馬趕過來,也就剛剛趕得及而已。莫非這件事真與楊國忠有關?而且這文士說話高深莫測,即指了自己,又隱隱點出城外兵卒,若說他沒有厲害手段跟在后面,史思明自己也不會信。
史思明統兵多年,是個狠辣果決、當機立斷的人物,目光在紀若塵、濟天下和楊元儀身上一個來回,沉喝一聲:“我們走!”然后飛起一腳,踢倒半片墻壁,直接躍出,正好落在一匹戰馬背上,揚鞭但聽樓外蹄聲如雷,一路遠去。
十余名親衛分成三隊,一隊斷后,一隊收尸,一隊跟隨史思明,層次分明,井井有條。
北軍如旋風般離去,楊元儀也不能在這事非之地多呆,一眾當事之人離去后,自有隨后趕來的相府衛士封樓打掃,將相關痕跡清理干凈,并且狠狠威脅掌柜的一番,命他不得透露只言片語。相爺二小姐被個莽漢挾入房中,不管長短,也不論是否有過什么,只要傳出了消息去,就是天大的丑事一件。這等大事,若是楊國忠知道了,就是滅了在場眾人的口,也大有可能。
楊元儀受了驚嚇,自有相府衛士護送回府。得月樓上的詩酒大會也草草落幕,一眾人等張皇離去,作鳥獸散。濟天下倒是不急不忙,還備了輛馬車,拉紀若塵上了車,慢慢悠悠地向相府行去。
紀若塵話極少,幾乎整日都不說一句,這點濟天下早已知道。好在他口才便給,當下自顧自地說起史思明的來歷事跡,又由史思明講到安祿山,再順勢講到本朝國運歷史,又由大及小,重新歸到史思明身上,直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因此這一段路,走得也不算氣悶。
眼見相府在望,濟天下又說起史思明素以殘忍狠辣著稱,時常將塞外邊族數百口的小部落整族屠了,因此兇名在外,尋常軍卒就是與他對望一眼也是不敢。他接著便問上仙此時法力未復,何以毫不畏懼史思明的殺氣?
紀若塵似乎低沉地笑了一笑,可惜濟天下耳力不足,沒聽清他究竟笑了沒有,便聽紀若塵道:
“我手上冤魂,何止多他十倍?”
濟天下忽覺車廂中起了一陣寒風,刺骨的涼意透衣而入,剎那間手足冰涼。其實車廂密不透風,還燃著兩個熟銅炭爐,暖意融融,哪里會冷?
濟天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是說不出話來,身體也悄然挪了挪,距離紀若塵遠了一些,車廂中就此安寂。
紀若塵安坐,今日之事如流水般在心中一一滑過,待想到那真火焚心的文士時,心中一動,問道:“為何有些人越沒本事,就越張狂?”
濟天下略一思索,便答道:“這等人或是仗勢妄為,或是井底之蛙,其實比比皆是,不必在意。須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紀若塵聽了,初次對濟天下有了幾分敬意。看更多誘惑小說請關注微信 npxswz 各種鄉村 都市 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