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萬絲青干劍 上-《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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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殷殷也抬首向北方望去,除了一片黑沉沉的夜,及如天河倒泄般的大雨之外,一無所見。紀若塵緊盯著北方的夜空,拉著張殷殷慢慢向洛水退去,直到快接近河岸時方才停住,然后就此立定,不肯再向前走一步。
“怎么了?”
紀若塵道:“恐怕我們離不了洛陽了。我感覺那邊有什么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只不過他們似乎不敢靠洛水太近。青衣怎么樣了?”
張殷殷試了試青衣的氣息,道:“她還好,只是有些虛弱。”
紀若塵當即道:“也好,我們先就在這里呆著,和他們拼拼耐心吧。”說罷,他盤膝坐下,桃木棍橫放腿上,徐徐閉目,竟入定去了。他還撤去了身周的防護,任由傾盆大雨落在自己身上。張殷殷也在他身后坐下,不過她還是屏著雨水,不讓尚自昏迷不醒的青衣被淋到。
北方夜天中,正立著三個道裝老者,為首一人生得慈眉善目。與身旁兩位道人不同,萬千雨絲毫無滯礙地打在他頭上身上,又順著衣襟流下,卻不能使他須發道袍有分毫濕意。這居中道人正是青墟宮當代掌教虛玄真人。他望著洛水畔端坐不動的紀若塵,忽然長嘆一聲,道:“這個紀若塵……很不簡單啊!”
旁邊一位道人道:“可是我觀他資質平庸,黃庭黯淡,飛升應有的三奇相一樣也無,不似是謫仙之質。與我宮吟風相比,實在相去甚遠。再觀他面上血痕,該是用過兇星入命之法。就算本命運勢極好,此番兇星入命宮,以后也順不起來,必是兇厄重重,又有何慮?我以為,這紀若塵不過是道德宗引天下修道者來洛陽的一個餌,真正的謫仙必定另有其人。至于他始終不肯遠離洛水,想必是巧合而已。”
虛玄真人搖了搖頭,喟然嘆道:“虛度師弟,初見此子時,我也和你是同樣想法。論資質,他根本無法與吟風顧清相提并論,可是觀他行止,又與普通修者大為不同。別的不說,單是那歷萬險而不折的意志,就是萬中無一。且我潛心推算他的氣數,九分洞若觀火,卻有一分如霧中觀花,始終不明,也不知是何緣故。因此我思索之下,方發覺對此子下任何斷語,都是有所不妥。”
虛度大吃一驚,訝然道:“師兄的紫微斗數天下無雙,竟也算不清他的氣運嗎?”
虛玄嘿了一聲,道:“紫微斗數窮天地之變,我縱是道行再高個一倍,又哪敢說能窺其中奧妙萬一?此話再也休提。”
虛度面紅耳赤,惟惟喏喏地應了。
虛玄看著紀若塵,又問道:“虛天師弟,吟風已離了洛陽嗎?”
另一側的道人回道:“是,吟風此刻已然出城。虛罔師兄率無極殿眾弟子已隨之離去。除最初時折了一名弟子外,道德宗玉虛真人并未再多加留難。”
虛玄默然片刻,方嘿然道:“道德宗如欲在洛陽了結吟風性命也非難事。可是……嘿!紫陽這老鬼原來胸懷天下,實在是不簡單啊!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虛天有些不明所以,道:“此話怎講?”
虛玄哼了一聲,道:“道德宗胸有天下,行事但以強本固元為主,不假外求。人家這是料定了我青墟宮淺水不棲蛟龍,縱是多了個吟風,也成不了什么氣候!走吧,那紀若塵必是知道我們在這里,等上再久他也不肯離開洛水的。”
虛玄話音剛落,就似有所感,緩緩在空中轉身。夜天中降下了十余個人影,人人身周光華繚繞,修為俱是不凡。
虛玄定睛望去,立時認出為首兩人乃是景霄真人和玉玄真人。兩位真人身后帶著一十二名道德宗弟子,人人面色瑩潤,顯然皆有上清修為。
虛玄微笑施禮道:“兩位真人仙駕光臨,是想把我們三把老骨頭葬在洛陽嗎?”
景霄真人還禮道:“不敢!虛玄真人道法通玄,景霄可沒有這個妄想。景霄此來,只是相送三位真人一程。”
虛玄呵呵一笑,道:“如此隆重的相送陣仗,老道我哪受得起啊!。況且我年紀有些大了,走得慢些,兩位真人不要誤了取那神州氣運圖就好。”
玉玄真人也是淡淡一笑,道:“這個虛玄真人不必擔心。就算我們二人脫不開身,我宗還有六位真人在此,不會誤事的。”
虛玄神色微微一變,隨即微笑道:“紫陽真人真是好大手筆,虛玄佩服。”
忽然,夜空中霹靂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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