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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時(shí)分,一個胖胖的中年員外在數(shù)個家丁的簇?fù)硐拢巧狭他[山之頂,看上去似是前來游山的富家員外。
此時(shí)春寒仍重,但那員外因?yàn)轶w胖的原因,雖身著綢衫,但一張白白凈凈的臉上仍然不住地冒著汗。旁邊一位精瘦家丁遞上一條雪白汗巾,接過員外手中已濕透的汗巾,收了起來。
“這就是鸞山了嗎?”員外四下張望著。
他身旁一個腐儒模樣的文人折扇一合,指點(diǎn)道:“這里即是鸞山了。據(jù)利州城志所載,此山高百丈,清而不險(xiǎn),有水三道,曾有青鸞過而棲息,故名鸞山。您看,那邊就是利州城了。鸞山頗得靈氣,為東西要沖,我們所立之處,就是一處地眼。”
員外點(diǎn)了點(diǎn)頭,贊道:“這里景致倒是不錯。”
其實(shí)鸞山頂上土石開裂,草焦樹枯,全然一副劫后余生之景,哪有半分美景可言?那員外再四下望望,向著一處一指,又道:“那邊也有點(diǎn)意思,我們過去瞧瞧。”
于是幾名家丁奴仆忙挑起食盒行李,簇?fù)碇鴨T外向所指處走去。一行人走了一柱香功夫,才走到員外指處。那里本是一座天然石臺,但現(xiàn)在龜裂處處,早已碎得不成樣子。
石臺正中有一塊完整石面,上面有一大片焦痕,看上去似是一個正張開雙臂的巨妖。在焦痕之后立著一尊較小的深灰色沙雕,她體形如人般大小,身后拖著一根長尾。雕像看上去一臉驚愕,似是看到了什么極恐怖之事,然后就此定格。
那員外本是走馬觀花的看來看去,在這尊沙雕前卻駐足了足有半盞茶時(shí)分,然后忽然向旁邊一指,道:“那根鐵桿子很有些份量,來人哪,把它給我起出來,扛回去打幾口鐵鍋!”
幾個家丁轟然應(yīng)了,向員外所指處奔去,一個個扎衣挽袖,摩拳擦掌,數(shù)只大手就向露出地面三尺的一根黑沉沉的、碗口粗細(xì)的鐵桿抓去。
這截鐵桿入地頗深,但那幾個家丁力氣卻也不小,一番吐氣開聲,竟生生將那鐵桿從石鏠里拔了出來。鐵桿一頭接著一個長足有四尺的巨大刃鋒,原來是一把極為猛惡的死鐮。看上去這把死鐮極為沉重,四名家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將它抬到了員外面前。
那員外面有喜色,摸著死鐮,笑道:“這么大一塊鐵,倒當(dāng)真可以打幾口大鍋!小的們,給俺抬回去!”
家丁們轟然應(yīng)了,跟隨著員外高一腳低一腳地下山去了。那酸儒文士跟在員外身邊,數(shù)次回望沙雕,頗有戀戀不舍之意。
撲通一聲,他忽然雙膝跪地,道:“無傷大人!我們難道就任他們在這里承受風(fēng)吹雨淋嗎?”
文士聲有哭間,他此言一出,原本喜氣洋洋的隊(duì)伍立刻靜了下來,家丁們目光紛紛移向一邊,即不去看沙雕,也不愿看到手中抬著的死鐮。
那員外也停下了腳步,看了那文士一眼,淡淡地道:“我族生于天地之間,迎風(fēng)披雨,亙古如此,何苦之有?道德宗分毫不掩痕跡,那是立威來著。即是如此,我們不若讓計(jì)喉與潮汐這樣立著,反讓他們知我族氣概!壬珩,你還是太沉不住氣了。”
壬珩猶跪不起,叫道:“可是……”
員外不再理他,擦了一把汗,高聲道:“小的們,回府!”
家丁們剎時(shí)間都變得喜氣洋洋,高聲唱了喏,擁著員外下山而去。
方今天下,有三處至陰至險(xiǎn)之地,一為天刑山,一為冥山,一為無盡海。
天刑山上承天殤,下通黃泉,天地相沖,千年一傾,乃至兇之地。冥山地處極北,乃至陰至寒之地,此地?zé)o一分陽氣,風(fēng)過而萬物成灰,休說常人難住,就是那些修為稍差些的妖也無法在此處多呆。
冥山雖不廣大,但高千丈,筆直通天,險(xiǎn)到了極處,終年鉛云遮天,如在黑夜之中,全然不見天日。反而是山腳處才能見到一點(diǎn)天光。
冥山之頂,以黑矅巖砌著一座巍巍宮殿。此殿外墻高十丈,上下九重,層疊而上,氣勢沖天,一如這寒極險(xiǎn)極的冥峰。
冥山絕崖邊,有一座石臺延伸出來,石臺另一端則是一道萬級長階,筆直向上,直通冥殿最上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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