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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廟中所供土地早已被搬到一邊,祭桌上平鋪著一件長衫,那青衣女孩正俯臥在長衫之上,面白如紙,黛眉緊顰,依舊昏迷不醒。
廟中地面也被清理出來,擺放著三顆血色琉璃珠,分占三才方位。三顆琉璃珠各自噴出一道細細真火,沖在懸浮于空中的一座寸許見方的青銅小鼎上。這座青銅小鼎正是紀若塵解離文王山河鼎后的產(chǎn)物,除了無一物能傷之外,尚不知有何其它用處,是以紀若塵索性拿來做了藥鼎。那三枚真火珠所發(fā)真火足可銷金熔銅,但此刻足足燒了一刻之久,青銅小鼎卻連顏色都未變一點。
紀若塵坐于地上,雙手抱膝,呆呆看著空中緩緩旋轉(zhuǎn)的小鼎,心亂如麻。
他想了許久,也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何要救這個女孩回來。依他本心,既然知道這是苦肉計,當(dāng)會突施襲擊,先以兩張?zhí)祛噶柗?dāng)場殺掉一半的人,隨后再將剩余之人斬盡殺絕,揚長而去才是。
紀若塵暗嘆一聲,或許是因為她長得與顧清十分相似吧。雖然兩人神采迥然有異,但他還是接受了這個借口。他手一翻,掌心中已多了一枚暗黃色的丹藥,隨手投入到銅鼎之中。這顆丹藥一入文王山河鼎,即發(fā)當(dāng)?shù)囊宦暯痂F之音,就似是一枚黃銅鑄成的銅丸一般。
丹一入鼎,琉璃珠所噴真火立刻強了一倍。在真火焙燒之下,丹藥竟如真的銅丸一樣緩緩化開,最后化成一鼎金黃色的藥汁。紀若塵凝思紫云真人所授金丹大道,左掌攤處,掌心中又多了三枚小巧丹藥及數(shù)樣藥材。他回首看了那青衣女孩一眼,沉吟片刻,走過去拿起她的手腕,細細地把起脈來。
她的手也如水作的,柔若無骨。
約半盞熱茶功夫,紀若塵心中已然有數(shù),于是收起了一樣藥材,又添了兩枚黃玉進去,隨后依天時地氣,將其一一投入到文王山河鼎中。
他這一爐丹藥雖然只調(diào)整了其中三味藥材,并未改變基本藥性,但當(dāng)中其實有大學(xué)問在。先一劑藥于人有立竿見影之效,但于妖卻是絕毒。而現(xiàn)下方劑,人服之立斃,然于妖卻有大補之效。也惟有紫云真人這等學(xué)究天人的丹鼎大家,方能教得紀若塵如此本領(lǐng)。
藥材甫一入鼎,立刻溶入金黃色藥汁之中,隨即一道異香撲面而來。那女孩兒聞了藥香,當(dāng)即嚀嚶一聲,悠悠醒來,喃喃地道:“好香,真是舒服呢!”
她剛一動,腰上腿側(cè)即傳來一陣鉆心的痛,當(dāng)即**一聲,痛得黛眉又絞在了一起。這么一痛,她倒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紀若塵道:“別動,越動越會痛,忍著點,等我把箭起出來就好了?!?
那青衣女孩此時也看到了紀若塵,當(dāng)即依言伏在祭桌上不動,柔聲道:“原來是公子。多謝公子相救。我有傷在身,不便起身相謝?!?
紀若塵有些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時候了,還這么講究禮節(jié)!你別說話,越說越痛。”
哪知她聽了,掙扎著又道:“叔叔說過,禮不可廢……”
紀若塵只覺得陣陣頭大,無奈之下只得道:“好好,禮不可廢,禮不可廢。只是我現(xiàn)在要起這兩支箭出來,難免要看到你的身體,先告訴你一聲?!?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道:“叔叔說過,事急從權(quán),公子請便……”
紀若塵聽她中氣漸弱,知道已不能再耽誤,當(dāng)下哼了一聲,道:“從不從權(quán),我都得先把你的箭起出來再說。忍一忍,痛過就好了?!?
他拔出仙劍赤瑩,劍鋒處紅光一閃,已然切開了她腰際的衣服,卻未傷她如脂肌膚分毫。
她腰上肌膚如雪,瑩瑩然潤澤如玉;玲瓏有致的曼妙腰身,弧度完美,可謂增一寸嫌多,減一寸嫌少。饒是紀若塵定力過人,看了心中也不禁微微一蕩。紀若塵定了定神,輕輕在箭創(chuàng)周圍按了按,又彈了彈箭桿。
女孩兒一聲**,但旋即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伤壑幸褲M是淚水,顯是未曾經(jīng)過什么風(fēng)雨的。
紀若塵彈了兩記箭桿,前兩記只是輕輕一觸,第三記已運足了真元!他指尖與箭桿一觸,當(dāng)即發(fā)出金鐵之音,翎箭大震一下,箭鋒上所有倒鉤皆齊根而斷!
女孩兒痛得一聲悶哼,左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紀若塵。紀若塵三指捻住翎箭,一點點將箭桿抽出,看了一看,然后扔在地上。
女孩兒長出了一口氣,喘自稍定后,幽幽一嘆,虛弱地道:“公子,其實……我不是人?!?
“我知道?!奔o若塵淡淡地道,開始著手以一根玄金絲,將傷口里殘留的片片倒鉤給挑出來。
倒鉤足有數(shù)十之多,紀若塵動作小心輕柔,直花了一炷香時分才將倒鉤盡數(shù)挑出。青衣女孩已痛得肌膚上全是冷汗。
她稍稍喘息了一會,又掙扎著道:“公子,我……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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