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

    殿試的考場在崇政殿的兩廡，考場中整齊擺著一排排二尺多高的小桌，桌后是方凳。之前的考桌正如蘇洵所言，是唐制的幾席，考生要屈膝就席，俯首據(jù)案。極不舒服。且現(xiàn)在大家習慣了坐椅子，再學古人實在苦不堪言。所以從十年前開始，官家就下旨改為桌椅。

    小桌上貼著考生的姓名，擺著御賜的筆墨紙硯……都是上好的貢品，考生考完后，可以帶走，算是官家的賞賜。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小刀，不是用來削水果，而是改錯字的。

    因為試卷是特制的宣紙白摺，比一般宣紙厚一倍多，很難書寫。如果寫錯了字，不準涂改，只能用小刀把錯字輕輕地刮去再寫，否則就視為‘臟卷’，以前是不予錄取，現(xiàn)在則直接落到三甲，一樣很慘。

    ~~~~~~~~~~~~~~~~~~~

    終于坐在宏偉大殿的考桌前，年輕的貢士們不禁感慨萬千，他們回想起自幼頭懸梁、錐刺股、五更起、三更眠，經(jīng)過那么多考驗、那么多失敗，才坐到這個大殿中。心中充滿了希望、興奮，與患得患失，許多人竟久久不能平復……

    陳恪卻不一樣，他早間被老爹棒喝一頓，哪還敢想三想四？一坐在桌前，就撕去封皮，展開了卷成一筒的卷子，便嗅到濃重的油墨香味。

    殿試題目是昨日由出義官草擬，官家欽定的。考題定下后，由宮中保密措施最好的御藥院連夜刊刻印刷，外面有皇城司侍衛(wèi)看守。嚴防有人探查考題。開考日凌晨方印刷完畢。趕在考前發(fā)給每位貢生。

    陳恪看那考題共有三道，一詩一賦一策論，考試時間是整個白天，在太陽落山之前交卷。不能完卷者也必須交卷，其成績列為最后。

    時間還是很緊迫的，容不得胡思亂想，他深吸口氣，在試卷上寫好自己的姓名后。便心無旁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三道題上。

    只見詩題是‘鸞刀詩’，賦題是‘民監(jiān)賦’，策論題是‘重巽申命論’。按道理講，這三道題按照重要性，分別是賦第一、詩第二、論第三。但近年來，論的地位開始上升，所以哪個都大意不得。

    把三道題都審過之后，陳恪便先拿《鸞刀詩》下手。殿試出題很講究，都是從儒家經(jīng)典中搬下來的，絕不會引起誤解。譬如這一首，便是出自《禮記》：‘割刀之用。鸞刀之貴，反本修古，不忘其初也。’

    能坐在這兒的貢士，都有較高的學養(yǎng)，破題作詩肯定沒問題，就看誰做的好了。陳恪十歲學詩。先后師從王方、歐陽修，與二蘇曾鞏為友，又精擅聲韻之學，對詩詞的造詣，已經(jīng)是爐火純青。

    他唯一欠缺的，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天才，但好在殿試這種命題作詩。向來出不了名篇，達到精品的檔次，便足矣。

    用了半個時辰精心訓詞用韻、尋章摘句，將這首《鸞刀詩》作完。陳恪又開始對《民監(jiān)賦》下手，這是重中之重，哪怕策論的地位再提高，怕是在十分保守的官家這里，也高不過律賦。

    用了整整一上午，陳恪才把這篇賦的草稿打出來，正欲細細推敲，有內宦?lián)u一下鈴，輕聲道：“請諸位貢士用午膳。”然后便有役者將飯食分發(fā)下來。

    因為是在考桌上吃飯，肯定不能七碟子八碗，御膳房用類似于后世便當?shù)拿芳t色尺許見方的盒子，為貢士們提供吃食。

    陳恪擱下筆，收好試卷。打開蓋子一看，只見里面隔出了八個小格子，每個格子里都有一樣吃食，諸如荔枝白腰子、鱔魚炒鱟、鵝肫掌湯齏、鴛鴦炸肚之類，四葷兩素一個湯，還有一盒面食，都是御廚精心烹制的，自然可口無比。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