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差人們被踩掉了靴、擠丟了帽,儀仗也被踩了個稀爛。九月底的天,人人一身白毛汗,使出吃奶的勁兒,才把知縣大人送到黃嬌酒場。
宋大令所乘的藍絹轎,業已在突圍過程中受損嚴重,弄得破爛不堪、四面透光了。
坐在這樣的轎子里,有一種被關在籠中,任人圍觀的新奇體驗。但宋大令一點不覺有趣,轎子一落地,不待轎夫把轎桿卸下,便逃也似的下了轎,然而頓時就有些發懵……
只見,好家伙,偌大的一片場院里,足足擺了二百多張大圓桌;站著的坐著的,到處滿滿都是人頭攢動。
穿戴一新,比娶媳婦那天都光鮮的酒場老板李簡,上前恭請知縣大人入席。
“呵呵……”如果目光能殺人,李簡已經被他千刀萬剮了。只見宋大令臉上堆滿假笑道:“李老板好大的手筆啊,竟把全縣都動員起來了。”
“大令冤枉小可了?!崩詈喴荒樉执俚溃骸拔乙膊恢?,怎么會鬧出這么大動靜……”
但他現在的表現,不管如何窩囊,落在宋大令眼里,都是在‘扮豬吃老虎’。用句嶺南人的話講,就是‘面帶豬相、心中嘹亮’,這種人最可惡了……所以宋大令壓根不信,皮笑肉不笑道:“做了就要承認,何況也不是什么壞事。黃嬌美酒能列為貢品,舉縣與有榮焉,本縣亦與有榮焉吶!”
“酒場能走到今天這步,多虧大人關照?!崩詈喺Z帶雙管的作揖道:“請受小民一拜?!?
“哪里哪里……”眾目睽睽之下,宋大令連忙將他扶住,兩人相攜入席。
往首席走的路上,宋大令一面熱情的與民眾打著招呼,一面把李簡的手死命攥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想把自己玩死是吧?”
“小人只想活下去……”李簡痛得臉都扭曲了,反倒顯出點倔強之色:“大人又何,把我苦往死路上逼呢?”
“極樂有路你不走……”宋大令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峨冠博帶的老者。
“黃嬌酒就是我的命,沒了它,草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崩詈喼耙恢鼻芭吕?、后怕虎,將小資產階級軟弱性體現無遺。然而到現在這一步,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豁出去了。只聽他蒼涼的一笑道:“大人,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你本來就是個屁……”宋大令冷冷道。
“這么說……”李簡狂喜道:“你當真把我放了?”
“你把王老夫子都請來了,”宋大令像從沒見過他似的,深深望著李簡道:“怕是下一步,就準備告御狀了吧?”
“小可不敢,小可也沒有證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