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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錯，都不能不斷犯。”陳希亮慈愛的摸摸六郎的腦袋，柔聲道：“圣人云，過而不改，是為過矣。記住了么？”

    “嗯，記住了，我每樣錯只犯一次。”六郎奶聲奶氣道。

    “臭小子，將來肯定是個淘氣包。”陳希亮哈哈笑起來，心里郁悶也減輕不少。

    中午時分，二郎回來了，見到三弟弟面黃肌瘦的樣子，自然難免落淚。

    “什么話路上說，去找輛大車來。”陳希亮已經(jīng)把要帶走的物事打包，其中除了孩子們的衣物，就是書籍，只有很少的一點日常用品。但畢竟是搬家，也想當(dāng)沉重了。

    陳忱趕緊和大郎出去，不一會兒推了輛板車回來，三人七手八腳將包裹箱籠裝上車，三郎想幫把手，卻沒人用他……父兄都把他當(dāng)成小孩子了，這讓他分外不適應(yīng)。

    初來的時候，雖然發(fā)現(xiàn)身體是十歲的，但那時有兩個更小的孩子，需要自己去保護，因此他還覺著自己是大人。現(xiàn)在父兄都回來了，他也成了被保護的對象，終于感到心理的落差了……這種感覺充滿了被無視的沮喪和無力感，真讓人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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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陳家之前，陳希亮帶著四個兒子，到祖宗牌位前上香，三郎這次學(xué)精了，見二郎跪，自己才跪，二郎干啥，他就干啥，總算沒出紕漏。

    跪在祖先牌位前，擎起一炷香，陳希亮的眼淚，刷的下來了。只聽他嘶聲道：“大宋慶歷五年三月壬寅。不肖男希亮，攜不肖孫忱、恪、恂、慥，奏告列祖之尊靈：‘吾等生于斯土、長于斯土，當(dāng)每日供奉先靈于祠中。如今背井離鄉(xiāng)，日夜不得見我祖，佳節(jié)不得祀我宗。此舉大背人情，實乃情不得已，乞我祖宗寬宥……”說到這，陳希亮已經(jīng)潸然淚下，陳三郎沒法理解這種情緒，但能從另一個角度理解……這應(yīng)該是一個挺重要的權(quán)力，現(xiàn)在被剝奪了，心里自然難受。

    “不肖男今日立誓，自我陳希亮始，子孫不成功業(yè)不還鄉(xiāng)里！”一走神，他錯過了陳希亮前面的話，但沒漏下最后最重要的內(nèi)容：“何日文中進士，武為刺史，何日認祖歸宗！”

    三郎沒來得及倒吸冷氣，這時二郎開始重復(fù)父親的誓言，他說一句兄弟們便跟一句，就連最小的六郎，也是一臉的肅穆，渾沒有平時的嬌憨。

    帶著孩子們在祖宗靈前立誓后，陳希亮便轉(zhuǎn)身出去，顫巍巍的推上大車離開，不再看自己的祖宅一眼。

    正堂中，陳希世透過虛掩的屋門，目睹了方才發(fā)生的一切，一直瞧不見人影，才郁郁轉(zhuǎn)回，自言自語道：“將來老二要是萬一發(fā)達了，如何面對才好？”

    “發(fā)達，呸……”侯氏依舊包的像個粽子，一臉不屑道：“我聽人說，中官人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們陳家往上數(shù)八輩子，出過一個官人么？”

    “瞎說，我請先生專門看過。”陳希世最討厭她這種無差別攻擊道：“我陳家的風(fēng)水好極了，這一代是要出大官人的。”

    “那你還攆他走？”侯氏最是相信這些東西。

    “廢話，我兒子也讀書！”陳希世終于說出最隱秘的心思：“你聽誰說，誰家能連出兩個官人來著？萬一他要是中了，大郎怎么辦？把他們一家攆走，大郎不成還有四郎，總能落到咱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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