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緊閉著雙目,他低聲沉吟著,仿佛忘記了屋里還有另一人,就那么自言自語道:“一路向上爬來,陪著自己的人越來越少……可能是一失足摔死、可能是抵御不了嚴寒被凍死,也可能是因為爭奪衣食而被你親手殺死……目睹或者造成這么多的死亡,你的心會越來越冰冷堅硬,爬得越高就越冷,也就越習慣這種孤獨。直到你站在頂峰,可以俯瞰世間的一切,那該是多么激動人心的事情啊……但一定要留心你的身邊。” 秦雷緊緊閉上眼睛,聲音微微可聞道:“因為所有人都在仰望著呢,還有人在盤算著如何把你拉下來取而代之,還有人在琢磨著為那些被你殺死的人報仇。”雙手向上攤起,他的聲調(diào)也漸漸提高:“到了這個時候,你有下屬、有崇拜者、有敵人、有仇視者,就是偏偏沒有朋友!你將永遠孤獨!直到生命終結(jié)的那一刻!” 說完便睜開眼睛,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有朝夕相處如石敢,才能從王爺?shù)谋砬橹校l(fā)現(xiàn)一絲從未有過的淡漠,還有更加強烈的決然! “命令侯辛務必于明天落日前出現(xiàn),否則提頭來見。”石敢還在發(fā)呆,秦雷便已經(jīng)開始下令道:“命令河陽公主務必于后天落日前出現(xiàn),否則……提頭來見。” “命令全國進入戒嚴狀態(tài),近衛(wèi)第一、第二軍以演練為名開赴各省各府,隨時等待下一步命令。”秦雷繼續(xù)道:“并將此事明諭張諫之,告訴他如果原先毫不知情,那就先領四十鞭子,然后他親自領銜,從內(nèi)閣查起,六部九卿、九省督撫、兩京府尹,一百單八知府,一個一個的差,誰有問題就抓誰,不要顧及情面,也不要擔心惹不起,都記在孤王的賬上!” 等他不再說話,石敢才敢出聲問道:“侯辛和河陽公主能即使趕到嗎?”以當時的交通條件,就算騎著汗血馬,也不可能一天就從中都城飛了來。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秦雷擺擺手道:“下去吧。” 石敢心中嘆口氣,低頭退了出去。他知道今天為侯辛說話,已經(jīng)影響到自己在王爺心中的形象了,但假使重來一次,他還會如此,這就是秉性。 ~~~~~~~~~~~~~~~~~~~~~~~~~~~~~~~~~~~~~~~~~~~~~~~~~~~ 等胥耽城醒來,已經(jīng)是翌日的上午了,大雨早就在昨夜停了,火辣辣的日頭重新掛上了天空,將地上的積水蒸成了熱氣。整個上揚城便仿佛被裝進了蒸鍋中,又熱又悶。 他其實是熱起來的,盡管前后窗戶都大敞著,但屋里卻沒有一絲風,躺著一動不動都汗流浹背。 吃力的睜開眼睛,他張張嘴,發(fā)出嘶啞的一聲道:“水……” “喂給他。”是武成王殿下的聲音,他竟然也在屋里。 黑衣衛(wèi)便用兌了鹽的白水往胥耽城肚子里灌去,根本不管他能否來得及喝下去。 很自然的,有將進一半的鹽水從他的鼻孔進入他的肺葉。 胥耽城被嗆得涕淚橫流、眼淚漣漣,但終于是清醒過來。來不及擦去面上的眼淚鼻涕,他便翻身下床,朝著王爺說話的方向叩首道:“罪臣胥耽城厚顏腆見王爺。” “還知道自己沒臉啊。”秦雷的語調(diào)出奇的平靜,竟還有些調(diào)侃的味道,似乎并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他負手走到胥耽城的身前,低聲道:“抬起頭來。”胥耽城趕緊依命,高高抬起了腦袋。 低頭打量著他明顯發(fā)福,且憔悴不堪的老臉,秦雷嘖嘖有聲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才幾天功夫,你就胖成這樣了?” 胥耽城滿面羞愧:“罪臣沉迷酒色、放浪形骸;荒淫無度、不知節(jié)制,活該成了今天這副德行。” 聽他說得實在,沒有像那廉正那般,一個勁兒往臉上貼金,秦雷的笑容這才淡了些,低聲問道:“咱們也算老交情了吧?” 胥耽城點點頭,也低聲道:“從昭武十七年的這時候,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整整六年了。” “一點都不錯,”秦雷點點頭,扯把椅子坐在他的對面道:“記得當時你胥家到了存亡斷續(xù)的關頭,你爹還有你那幫兄弟與彌勒教徒暗通款曲、還妄想與孤王對抗。是你急急忙忙從山南趕到荊州府,判斷清楚形勢之后,便當機立斷,主動向孤王尋求和解。這才把南方四大家之一的胥家,從懸崖邊上拽了回來。” “之后的一系列接觸、還有你一系列的決斷,都給孤王留下了精明強干、顧全大局的良好印象……”秦雷輕聲回憶道:“而且你還有個那么優(yōu)秀的兒子胥千山,這讓孤王一直覺著,你應該是信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傳統(tǒng)士大夫,不然是不會在取舍間舉重若輕,進退間瀟灑自如的,否則也教不出那樣優(yōu)秀的兒子來。” “到底是孤王看錯了你呢?還是你變得太快呢?”秦雷微微搖頭,滿臉不解道。 “罪臣汗顏啊……”胥耽城低垂下腦袋,用力的撞擊著大理石地面,沒幾下便烏青一片,狼狽不堪道:“千錯萬錯,都是罪臣的錯……” ~~~~~~~~~~~~~~~~~~~~~~~~~~~~~~~~~~~~~~~~~~~~~~~~~~ “不要急著認錯,”秦雷擺手道:“孤只要你的坦白,不需要你道歉。” “是。”胥耽城臉面一緊,低聲道:“罪臣到隴右也有幾年時間了,他們也知道我是王爺?shù)娜耍蠹揖环负铀兆舆€算好過。但微臣一個南方人,孤身一人來北方做官,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生活不習慣、飲食不習慣這些也就罷了,但越來越強烈的孤獨感,讓罪臣再也沒法平心靜氣的思考……但礙于身份,我也無法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只能一直強忍著。” “后來有一天,罪臣來河西府視察,周知府設宴款待,席間讓他女兒出來敬酒。那女娃生得玲瓏剔透,眉目如畫,罪臣一看到便軟了身子,可那女子畢竟名義上是周延鶴的女兒,我也不好出言相求,只能能在那如坐針氈……” “然后那周延鶴便看透了你的想法,”秦雷冷笑道:“一番做作之后,就把女兒送給你當小妾,從此以后你雙宿雙飛不寂寞,他也當上了你的便宜老子。”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