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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才是芳菲盡,南國枝頭碩果結。
北方和南方除了口音上的差別之外,最顯著的差別便是氣候。北方的麥子還沒有成熟,南方的稻田已經變成金燦燦的一片,一束束成熟飽滿的穗子使勁低著頭。偶爾吹過的南風,使那一眼望不到邊的金色微微晃動,任誰看了,都要說一聲……豐收的海洋。
皮膚黝黑的老農們,敞著懷、赤著腳,樂呵呵的坐在田間地頭,一邊望向地里勞作的兒孫,一邊高聲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鄒阿哥,你們家今年能有多少收成?”說話的是一個滿面皺紋的老頭,他一面扇著草帽,一面粗聲道:“我看你這一百八十畝地,打出一百石大米總是有的。”一石是十斗、一斗是十升、一升是四斤。
那鄒老哥是一個干脆光著上身的老漢,他點點,咧嘴笑道:“我這是四十畝好地、三十畝中地,其余的都是孬地,今年又風調雨順、無災無難的,是個大豐收的年景,折合一下也差不多是這個數?!?
邊上還有一個面容干瘦枯黃的老者,聞言尖聲笑道:“還都成你家的了,別忘了,今年可得交租子了,我看能剩下個八十來石也就不錯了?!?
那滿臉皺紋的老漢,指著那又干又黃的老頭道:“我說丁樹皮,你也太不知足了吧,咱東家也是去年遭了兵災的,可不還是給咱們免了整整一年的租子。難道今年還不收租?你要讓東家和西北風去?”
赤著上身的老者也幫腔道:“就是,別說東家只收一半的租子,就是全收,俺們也能養活全家十幾口,別忘了,今年還是免稅的?!?
那滿臉干黃的老頭,見兩人一齊說道自己,不由尷尬笑道:“鄒老哥別生氣啊,你還不知道俺就是一張臭嘴?”說著磕磕大車輪子上的泥巴,呵呵笑道:“你說的這些俺都知道,只要咱們王爺在,咱們這日子就有活路!”
“說的不錯啊,老丁?!币粋€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三個老漢回頭一看,哎呦我的媽呀,縣太爺居然站在身后面了。三老漢趕緊起身鞠躬不止道:“大老爺來了?!蹦抢相u還要磕頭,卻被縣太爺一把扯住,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朗聲笑道:“得了,你也不看我今天什么打扮,就不用拘禮了?!?
三個老漢才敢抬起頭,看著縣令馬大人腳上踏著青布鞋,身上穿一件半舊的不袍子。只見那布鞋和布袍子上沾滿了泥巴,顯然已經在地里轉悠半天了。
鄒老漢趕緊用袖子擦擦車轅,憨厚笑道:“大老爺這兒坐,”說著也覺得這座兒有點窄,不好意思道:“滿哪找一圈,就這一處光亮地兒。”
他這是土話,放在一年前,馬縣令可聽不懂這個。但一年過去了,他早已成了地道的襄陽人,自然明白老漢說的是:‘找了一圈,就這一塊干凈地兒。’聞言呵呵笑道:“成啊,坐這好啊,塌不了屁股。”也是句當地土話,意思是‘不會被汗濕了屁股。’老漢們憨憨笑起來,他們愿意聽大老爺這么說話,聽起來不像外人兒。
馬縣令望了望稻田里,笑罵道:“你們三個老貨,是不是很得意???”
三個老頭嘿嘿直笑,看起來真是很得意。那個愛說怪話的丁樹皮又忍不住了,小聲嘟囔道:“要是一直這樣多好啊?!?
馬縣令使勁拍他胳膊一下,笑道:“放心吧,只要有王爺在,你們就永遠有好日子過?!币娍h令大人來了,越來越多的百姓湊過來,把他圍在中央,靜靜的聽他講話。
雖然被圍得密不透風,馬南心里卻很高興,提高嗓門道:“大伙知道嗎?為了讓咱們農家能長久過上好日子,王爺給咱們南方兩省下了三道旨意,一個是官府再免征三年的農稅,再就是大戶繼續減租減息,第三是,取消無償民夫?!?
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片歡呼,糧食雖然不算金貴,但那是莊稼人拿汗珠子一粒粒澆灌出來的,能多留下一粒,都是值得慶幸的,更何況會留下大半呢?
見大老爺被悶得滿頭大汗,鄒老漢趕緊用水瓢舀一瓢清水過來。接過鄒老漢捧過來的水瓢,仰頭灌了一通,‘哈’一聲道:“真是痛快啊,說到哪了?”
“以后出民夫不準不給錢!大人這是真的嗎?俺咋覺著是在做夢呢?”鄒老漢端著空水瓢,咧嘴笑道。
“不是做夢,這都已經作為規程下發到所有衙門了,若是有妄收田稅的官吏,或者田租超過收成十一的大戶,你們盡管往復興衙門舉報,他們會替你們主持公道的?!焙攘怂R縣令繼續大嗓門道。
雖然他知道,王爺為了避免士紳們的反彈,又頒布了另外三條諭旨,但那些事情,就沒有必要告訴這些平頭老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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