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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既是對剛剛猶豫退縮的愧疚,亦是對房俊鼎力支持的感激和激動!
有這么樣一位為了給百姓做主不惜與一個龐然大物的世家門閥結下死仇的京兆尹,他們一條賤命,還有什么好怕?
若是他們再次退縮,那么就在眼前這個墓穴之中被人殘忍殺死之后充作殉葬品的女兒,會是何等的失望、何等的悲傷、何等的憤怒?
那是他們的骨肉!
一個前程遠大的封疆大吏會為了他們的冤情寧愿舍去自己的官袍,他們只是草芥一樣的賤民,就算是丟了這條命,又能如何?
就像是房俊說的那樣,是愿意挺起胸膛面對兇殘暴虐的兇手為自己的孩子爭取最后一份尊嚴,還是愿意將脊梁打折跌落在最污穢的泥水里茍延殘喘?
苦主原告們互視一眼,皆看到對方潮紅的臉龐,眼中閃爍的火焰!
幾個粗手粗腳的漢子當即站了出來,跪在房俊面前,任憑地上厚厚的積雪淹沒了膝蓋,啞聲道:“請府尹為吾等做主!”
其余人見狀,亦都齊刷刷跪在雪地里,大聲嘶吼道:“請府尹為吾等做主!”
聲音激蕩,連那撲簌簌落下的雪花都似乎被一陣無形的氣流擾亂,上下飄飛。
這是來自于賤民的呼聲!
這是亙古以來鮮少有之的來自于淤泥之中的呼聲!
這是反抗,對于生命的反抗,對于生存的反抗!
元家諸人盡皆變色!
自古以來,世家門閥便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他們主宰著奴仆的生死,主宰著庶民的命運,甚至主宰著江山的歸屬、帝國的興亡!
他們早已經慣于站在高高的云端俯視眾生,將自己當做天生的貴族,黎庶的命運在他們的眼里就是踩在腳下的淤泥,何曾想過有一天就連淤泥也敢翻騰起一點浪花?
元仁惠勃然變色,戟指怒叱苦主原告:“爾等狂妄!吾元家世代簪纓傳承百世,豈是爾等一介草民可以欺辱?難道就不怕激怒吾家,傾力之下將爾等化為齏粉?”
苦主原告們不理元仁惠的恐嚇,再次對房俊頓首,大聲道:“請府尹為吾等做主!”
房俊獰笑道:“本官既然接受爾等之訴狀,便已經決定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若是爾等誣告,自然絕不留情追究爾等之責任;若是控訴屬實,亦絕對不會害怕某一家某一姓的阻撓,但凡觸犯國法者,必將其繩之以法!”
他冷笑著看著一眾元家人,對著墓穴邊的兵卒們一揮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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