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田國慶方欲訓斥小劉不要大聲說話,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探向小劉手指的地方。當他看到聞君耀的五指似乎真的有些微微顫動時,不由得欣喜若狂,立即低呼道:「快去叫醫(yī)生來!」田國慶一邊吩咐小劉做事,一邊下意識地扭頭瞅向身后衛(wèi)霄所在的位置。
田國慶知道把孔知心邀到病房來審案是個十分大膽的舉措,他最怕的是走漏風聲,讓沈家滅門案的罪犯因為自己的不謹慎逍遙法外。可是,眼下實在沒辦法,聞家在烏俞市的勢力太大了,各個行業(yè)里有關系的人都不在少數(shù),更別說警察局了,他不得不防。他相信助手小劉,昏迷的聞君耀、慧蓮也不必提,孔知心只怕比他們還怕聞家人知道她所說的事,唯一的漏洞,就是聞天傲。
田國慶不知道他們談話的時候,衛(wèi)霄是不是醒著。他們交談的聲音已經(jīng)夠輕了,但在同一個房間,距離有限的情況下,難免聽到一字半句。這個聰明的孩子很可能會察覺到什么。但這是沒辦法的,他不可能把受傷的孩子移出病房。何況,要是有大動作,聞鼎虞、聞鑲玉肯定會起疑的,孔知心的行為也就曝光了,這不是田國慶想看到的。
而且,田國慶會把孔知心請到病房來,前提是不怕衛(wèi)霄會聽到。因為,破案之前,衛(wèi)霄沒有出入的自由,一切都將在警察的保護,或者說是監(jiān)視之下。任何探望他的人,都必須有警察陪同在側,沒有隱私可言。即便衛(wèi)霄知道了什么消息,也傳不出去。再者,做警察這么多年,田國慶自認眼光還是不錯的,他認為沈家的案子和衛(wèi)霄沒多大關聯(lián),孩子是因為倒霉才遇上這樣的事,別說協(xié)助犯案,甚至兩者根本不熟。
幾年前,田國慶為破俞江醫(yī)院殺人案,便認識了早慧的衛(wèi)霄,對這個雖然出生大家族,卻被忽視的懂事孩子很有好感。其后,又在劇烈地震時,看到孩子為了救人,從新峰大廈上坐著塑料氣船飄到他的車前,當時驚呆了,事后更是感慨無限。而這次,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傷險死還生,卻不吵不鬧,乖的讓人心疼。破案雖不能對疑犯先入為主,但只要是人,都免不了有自己的偏見,無論別人怎么說,在田國慶心里,聞天傲都不是個會傷人的壞孩子。就因為這份信任,有些事上難免寬宥一些。
田國慶看到被子底下的衛(wèi)霄沒有動靜,不知曉衛(wèi)霄是不是睡醒了,他沒有刻意去試探對方,只是回頭盯著跟前的聞君耀,又時不時瞥向一旁病床上的慧蓮,想知道慧蓮是否與聞君耀一樣有醒來的征兆。未等小劉喊來醫(yī)生,田國慶又命守在門口的小鐘即刻去四樓病房詢問,查探沈家滅門案當日,那些昏迷的保鏢有沒有和聞君耀一般仿若開始有知覺了。
醫(yī)生匆匆而來,初步檢查了一下,未能發(fā)現(xiàn)聞君耀有醒來的預兆,方才聞君耀那顫動的手指好似錯覺一般。之后,在田國慶等人的要求下,由小劉跟著把聞君耀推去醫(yī)科做精密檢查。同時,聽了田國慶吩咐去四樓了解情況的小鐘回來,搖頭表示樓下的保鏢們沒有要蘇醒的跡象。讓以為會有所突破的田國慶沉下了臉,抿唇追上小劉的腳步,離開前叮囑小鐘照顧好房內(nèi)的衛(wèi)霄和昏迷不醒的慧蓮。
田國慶、小劉不是粗心魯莽的人,躲在被子下偷聽的衛(wèi)霄相信對方不會看錯。剛才,聞君耀的手指肯定是動了。可惜,原因不明,不知道他的指頭為什么會動,或僅僅只是肌體下意識抽搐的反應?衛(wèi)霄不覺得醫(yī)生能查出原因,否則,當天跟他去沈家的保鏢也不會昏迷到現(xiàn)在了。如今,已經(jīng)不是破案的問題了,人來醫(yī)院后總是昏迷不醒,才是最棘手的事。
衛(wèi)霄以為,沈家的案子只怕破不了,不只是真相令人匪夷所思。而且,雖然沈家燒毀的別墅里留下了不少線索,但都是脫離常識和科學的,一般誰能解釋的清呢?不過
,衛(wèi)霄也說不準,這個世界的人比地球要稍微迷信一些,只怕是有解決這種反常,或者說是靈異案件的部門的。當然,這僅只是衛(wèi)霄的猜測,他還想過眼下聞鼎虞或許早已施壓,做好了通關工作,就是讓警察部門不再查沈家的案子,不,不是不察,而是不再把這個案子和聞家聯(lián)系起來。到時候對外說是強盜犯案,對內(nèi)查不到東西,只能封案不了了之。:
其實,沈家的案子和聞家確實沒有多大關系,方美玉殺人,是因為她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體內(nèi)的蠱蟲了。加上聞鑲玉請來的元墨紋讓方美玉有所忌憚,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讓人知道自己養(yǎng)蠱和殺人的事,方美玉只能大開殺戒。但衛(wèi)霄以為,聞家是不會再讓人查下去的,不是想替沈家保密。警察再往下查,作為親家的聞家無法置身事外,聞家那一大堆的陰私能藏住不漏尾巴嗎?太難了!所以,衛(wèi)霄認定,聞家早已開始行動,而暗中的操作應該很快就要發(fā)酵了。
再者,還有元墨紋這個意外。照衛(wèi)霄看來,以聞鑲玉對元墨紋的禮遇,對方應當很有地位。否則,光一個有本事的法師,聞鑲玉不會那么恭敬。而案發(fā)后,元墨紋的親朋故舊把昏迷中的他接走,警察也不敢說什么,應當是對方來頭很大。他們帶走元墨紋,一來,大約是不相信振新醫(yī)院的能力,想到自己信任的醫(yī)院救治他。二來,急匆匆的離開烏俞市,想必是他們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所以肯定會幫著聞家遮掩,施壓的。
元墨紋他們與聞家不同,聞家有權勢不假,但對上公安部門還是有壓力的。可元墨紋之流的法師,他們的一句話,在崇信佛教、道教的豐國只怕比錢財砸、比勢力壓好用得多。另外,如果元墨紋等人的地位比衛(wèi)霄想象的更高的話,元墨紋遇到的事,上面該知道的已經(jīng)知道的差不多了。雖說元墨紋昏迷不醒,可由當日的情形推理,可以得出沈家一眾慘死的問題。這些人和警察不一樣,警察是普通人,沒見過鬼沒看見過蠱蟲,所以即便現(xiàn)場有很多證據(jù)也不明白。可有點本事的法師,光是看到元墨紋身體中被蠱蟲鉆出的軌跡,就曉得怎么回事了。如此,離結案也就不遠了
這么一來,對他也有好處。衛(wèi)霄默默安慰著自己,他無法肯定,之前做過的一切不會被警察發(fā)現(xiàn)。衛(wèi)霄的秘密同樣很多,其中還有不少懷璧其罪的東西,為了自己的人身自由和小命的安全,雖對為了破案連一口熱飯和休息時間都沒有的田國慶等人感到抱歉,可他心里是偏向盡早結案的。反正,不管結案陳詞是什么,罪犯方美玉已經(jīng)赴法了,衛(wèi)霄不會有什么掩埋真相的罪惡感。
繼續(xù)磨蹭了半天后,衛(wèi)霄伸了個懶腰拉開被子,吃了小鐘送上的午飯。大概下午三點多,被推去檢查的聞君耀才回到病房,依舊查不出任何問題。也許被醫(yī)生說了什么,小劉和田國慶兩人的臉色非常難看。衛(wèi)霄沒有多話,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休息,他的外傷很嚴重,手心燙得變了形,而臉上的傷勢幾乎是毀容的。衛(wèi)霄沒有照過鏡子,但看到了別人眼中的惋惜,他從中明白了自己的傷勢,只是不愿去多想。
嘀嗒、嘀嗒、嘀嗒……
嗚嗚,咯吱咯吱,嗚……
「什么聲音?」
午夜時分,原本只聽到掛鐘嘀嗒聲的病房內(nèi)忽然響起痛苦的□□,并伴隨著咬緊牙關所發(fā)出的磨齒音和病床支架的摩擦聲,一下子驚醒了淺眠的衛(wèi)霄。下一瞬,一連串的疑問浮上他的心頭,是誰?怎么回事?為什么一點亮光都沒有?小鐘人呢?聲音這么響他怎么沒醒?
磨牙的音色與疼痛的慘呼在安靜的病房內(nèi)無限放大,衛(wèi)霄沒敢坐起身查看,只是用胳膊撐起薄被拉開一道口子,悄悄從底下露出半張纏著紗布的小臉,往腳后跟的音源處探去。
只見一道黑影在床鋪上劇烈翻滾著,不住地東倒西歪。衛(wèi)霄以為以自己的眼力能看得
很清楚,但不知道為什么仿佛隔了幾層迷蒙的窗紗一樣,怎么也看不透。好容易看清了幾個動作,也仿佛電影中的回閃一般,只能看到幾個零星的畫面——細長的手指青筋爆起、奮力地撕扯著床單、細密的冷汗從皮膚上蜿蜒而下,把床單都浸濕了……
眼下的情形好像在哪里看到過,剛蘇醒的衛(wèi)霄梳理著雜亂的回憶,好半天才想起當初被帶去潭石市,在麗金飯店與聞君耀重逢,就在那天夜里,聞君耀也是這個樣子,疼得在床上打滾,他當時就猜過不知聞君耀是被人下蠱、詛咒、還是得了絕癥。
衛(wèi)霄方欲細看,各種聲響一下子停了,只留下滿室的寂靜。古怪的聲音沒了,氣氛反倒更緊繃了。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