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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往回退了幾步,再三察看了這間牢房的位置,才終于確定,他沒有走錯地方。這真的是大獄里令人聞之色變的“地字號包房”,而不是什么用于糊弄上官的模范監舍。
吳飲泉懷疑那人是不是已經被打死了,這伙爛人故意遮掩成他在睡覺的樣子,以逃避罪責。
正要出去召集其他獄卒過來——他一個人還真不太敢進去提人。
一扭頭,獄卒老丁端著什么東西走了過來。
走近一看,端著的竟是一個食盤,上面有一只燒雞,兩個白面饅頭,甚至還有一壺酒!
“好你個老??!”吳飲泉伸手就要去扯雞腿:“這誰啊,這么松快?你小子滾了不少油吧?”
“松快”在外面是“舒服”的意思,在牢里的意思,即是“舍得花錢”。
“滾油”也是牢里的黑話,意思是收受賄賂。
老丁端著食盤往邊上一側,避開吳飲泉的手,訕笑道:“頭兒,我給秦先生弄點吃的?!?
吳飲泉伸到一半的手愣了下,心里有些不快。
他自問平日里對手下這些獄卒很厚道,允許他們私下里滾油,并不像其他小牢頭那樣只顧著自己。這回叫他看見了,分潤一些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但這老丁,竟似如此不知趣!
“吃個雞腿也不讓啦?”他陰著臉問。
牢房里太黑,老丁沒太注意到吳飲泉的臉色,只賠著笑說:“秦先生是個愛干凈的,您沾了,或許就不吃了。這頓飯也不是我掏的錢,是包房里那伙人湊的,買酒的錢不夠,我添了點?;仡^我另請您吃用?!?
吳飲泉這下更驚訝了,甚至都忘了繼續生氣。
“包房”里的那些爛人,個個皮糙肉厚,刀割在身上也舍不得吐半個刀錢出來,所以才都會被塞進“地字號包房”來。
叫他們湊錢買酒菜,簡直是從石頭縫里榨出油來了。
“什么秦先生?”他忍不住問。
“我也是今早才知呢。昨天送進來那個犯人,就是城西澤仁醫館的秦館長!繼承了秦老先生衣缽的那個兒子?!?
“竟是秦老先生的兒子?”吳飲泉瞪大了眼睛。
秦老先生是整個越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不僅僅是因為他醫術高超,救死扶傷。還在于他的醫者仁心。
仁心并不是說他出診不收錢,事實上秦老先生收費奇高,等閑人家根本請不起他,
但他的澤仁醫館,每年都會診治大批無錢問醫的窮苦人。
每逢越城城域里哪處遭了災,哪處被兇獸襲擊過了,澤仁醫館一定第一個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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