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在他的靈識感知里,沒有郊野,沒有破觀,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只有火,只有無邊的焰浪。暴漲的溫度幾乎扭曲空間,也幾乎焚化了他的思維。 在這樣強大的力量之前,他與之前那些死去的乞丐,又有什么不同? …… 天邊,有寒光一道,自西而來。 公羊白只是余光掃到這一幕,就有眼睛被割傷的錯覺!他來不及探究,因為只在他看見的這一瞬間,那寒光已遁至左光烈身前,一繞而過! 左光烈的咆哮戛然而止。 “吵死人了。” 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驟然現身。 他有一張冷冽至極的臉,側身而立,仿佛永遠與世人保持著距離。 他緩緩收劍入鞘,聲音也平淡得沒有絲毫波動。 左光烈頭顱猛然墜落,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兩轉,但因為施展過沸血燃魂的緣故,沒有一滴鮮血可以噴射。 直到此時,刺耳如雷鳴般的尖嘯才在空中響起! 那是白衣男子一劍西來,劃破長空的聲音! …… 公羊白與墨驚羽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巨大的驚駭。 “李一,我受贏武殿下之令……” 但公羊白只是剛說到這里就閉嘴,根本來不及把話說完,就在下一刻拎起左光烈的頭顱,轉身飛遁。 因為那白衣男子已經把目光轉向了他。 他的發、他的眉、他的眼,甚至他的唇角,都有劍一般的銳利。他的眼神卻平淡得近乎溫吞。 可這溫吞中卻帶著令人戰栗的冷漠。 無論是傳承自古老圣殿百家的天才人物,又或是天下有數的名門血脈。 沒有人敢問為什么,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 只有一道道倉皇遠去的背影。 …… 左光烈死去了,他體內的祝融火種卻并未消散,仍在緩緩膨脹。 這力量根本不是油盡燈枯的左光烈所能控制,他只是一個引子,一個媒介,用他的天才與決絕,讓祝融真身的偉大力量,在這個世界能有一絲的、片刻宣泄。 白衣男子抖出一枚黑色令牌,沉默注視。 那黑色令牌沉寂良久,才有一個霸氣的聲音響起,“兩清。” 話音剛落,材質非凡的令牌,竟似無法承受這個聲音般,瞬間崩碎成無數黑屑,滑過李一的指間,簌簌而落。 直到所有的道者都離開了,手中令牌也崩碎,李一才微微歪頭看向那枚膨脹中的祝融火種。 他伸出一只瘦長白皙的手,五指攏成口袋狀。 直到此刻,在沒有任何人能注意到的時候,他才在一貫的溫吞和冷漠之中,顯出一絲孩童般的天真來。 輕輕喊道:“嘭!” 五指張開的同時,恰好是祝融之種爆開的時間。 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這場爆炸,令它無法擴散,只將左光烈的尸體炸成無數碎肉。 赤紅焰花在小小天地里盡情綻放,極璀璨于一瞬,納絢爛于一方。 這極致的美麗,只為他一人獨賞。 李一的嘴角微微翹起,但只一瞬便收斂。 煙花已盡了。 他也不看左光烈的尸體都留下了些什么,更沒有絲毫留戀,身縱劍光,瞬息遠去。 …… 從始至終,發生在這個無名破觀外的戰斗里,無人向破觀里投去一絲注意。 于強大的修者而言,對弱小的莊國難有一顧。對于莊國的三千里之地來說,楓林城也渺小如塵。而即使對于小小的楓林城本身,郊野的這處破觀也早已被人遺忘。 但這個殘破道觀里,卻并不是沒有人。 那是一個奄奄一息,已經只等死亡的乞兒。 他已經做好了死去的準備并且也正在等待中,但是他還沒死,并且從頭到尾“聽”到了這場精彩絕倫的戰斗。 當戰斗結束,一切都歸于安靜。 他還活著。 他或者是幸運的,但幸運這個詞與他又如此不協。他襤褸的衣衫、枯瘦的病容,甚至是幾近游離的呼吸,都在闡述著不幸的定義。 但他畢竟還活著。 他想了想,努力一個翻身,從供桌底下滾了出來。 他咬著牙,用盡所有的力量,努力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畢竟站起來了。 從供桌前挪到道觀外,一共有一百三十七步。 從道觀門口挪到左光烈的尸體前,一共三百二十四步。 乞丐默默數著他挪動的步子,不停地告訴自己,就快到了。 就快了。 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抗議,都在顫抖。 誰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讓他前行。 他驚人的毅力并無觀眾。 現在他站在左光烈的尸體前,這場跋涉終于到了盡頭——如果那一堆碎肉還能叫做尸體的話。 他緩慢地、緩慢地蹲了下來,蹲著太費力,所以他索性坐下。 他真的病得很厲害,從那些令他面容難辨的污跡中,依然能看到虛弱的慘白色, 他的手甚至也在顫抖。 顫抖著在那一堆碎肉里摸索,摸索。 碎肉,碎肉,骨茬,斷裂的某種金屬,碎肉,指骨,認不出來的半塊木骸…… 一個瓶子! 翻開那團無法認出原貌的血肉,發現了這一個半截的玉質瓶子! 瓶口部分全被炸去,只余半截瓶肚。 乞丐壓抑著自己略顯粗重的喘息,將這個玉瓶拿到面前來。 他小心翼翼取下塞住瓶身的一塊碎肉,往瓶底看去。 他看到了瓶中僅剩的、一顆烏溜溜、圓滾滾的丹藥,呼吸停滯了。 他認出來,那是他朝思暮想,曾經得到最后又失去了的,開脈丹!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