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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他欣然起身,轉首回望,卻見一清瘦身影于走廊盡頭的立柱前靜默不動,看樣子正靜靜地看著他,他愣了片刻,而后沖那道姑咧嘴一笑,抬腿便向下一片荷葉行去了。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蕭聰自問無愧于心,更無愧于天地,而這野欲庵之所以能將幻境編制得如此真實,不過是因為參透了他生命中的某些因果罷,可善惡終有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的因果不可謂不小,甚至有些連這里的主宰之靈都有些忌憚,所以才在之前編制的幻境里避重就輕,他知道他的可乘之機正是由此而來,而對于這種種的凌然無懼卻并不都是基于此,他更大的倚仗在于,他蕭聰自出生以來還沒做過什么虧心的事,自然也沒有什么夢靨,就算這野欲庵是在假借天道罅隙,卻也不能逾矩行事,將不詳強加于他。
這荷葉排列的規律已經不甚明了,十三片荷葉,六欲均勻穿插在七情之間,依照次序,這片荷葉之上的考驗應該是“味”!
這一關自然又被蕭聰輕松通過了,因為他的欲根本不在這兒,想用世間絕味困住從天道軒走出來的蕭家四子蕭聰,真當當年天道翁他老人家眼瞎了么!
可接著在下一片用以考驗“恨”的荷葉上卻又出了岔子,這一次的幻境沒能持續一瞬,與一剎那的恍惚間,蕭聰便被莫名巧妙地送到了蓮池的另一邊。
這一次連蕭聰自己也傻眼了,怒是情緒,但恨卻是一種執念,怒他自認為自己少有沾染,但恨對他來說卻是個避無可避的東西,有些事沒有上升到恨的高度,他對其不屑一顧,自然也就沒有怒的必要,但當事情上升到恨的高度時,那便是另一回事了,因為他的心性真的還沒有修煉到將自己完全置身于因果之外的境界,雖然有時他也會對此自欺欺人甚至是麻痹自己,當真到架子跟前時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這些都是存在的,他是繞不過去的,本來以為這一關生死難料,畢竟他所恨的存在可不是一般修為可以抗衡,但哪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
皎潔月光下,道姑不緊不慢地走到蓮池邊,施施然踏著荷葉走到蕭聰近前,蕭聰愣了片刻,而后躬身作揖一拜,
“仙姑。”
道姑臉上依舊無喜無悲,較之前相比,木刻般的臉上隱約多了幾分詫異倒是真的,她一瞬不瞬地看了蕭聰半晌,緩緩啟齒道:
“蕭家四子蕭聰,魔尊出世這件事我知道,但沒想到這么快便扯上了她的因果,看來這是天意了。”
蕭聰聞言不語,道姑的話聽起來甚是好懂,他身為蕭家人,自然與魔尊有著與身具來的因果牽連,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痛恨魔尊的,之前蓮池要根據他的因果演化關于他“恨”的幻境,這就不免于之觸碰,或許魔尊的因果野欲庵也惹不起,所以才將他直接從蓮池里送了出來。
他在心里長松了一口氣,不禁自嘲道:
“呵,這也行!”
但聽那道姑繼續講道:
“蓮池內考驗的奧義公子并未領會得到,看來是要枉虛此行了。“
蕭聰心里不禁有些著急,直眉輕挑,詫異道:
“哦?可是我已經從蓮池那邊過來了,仙姑的話,難道不作數了么?”
道姑聞言也不惱,更不辯,只是平靜回答道:
“之前答應公子的事,貧尼自當履行,只是覺得公子天縱奇材,錯過這次機會實在是太過可惜,況且野欲庵也有野欲庵的規矩,貧尼還是希望公子在放下那件事情之后能再回來一趟,一來了結因果,二來將蓮池的奧義參透。”
說著,竟再次沖蕭聰拜了一拜。
蕭聰失笑道:
“此話怎講,姑可否明示?”
道姑將臉轉向一方,并開始捻起右手里的念珠,如隔著千里之外般的距離道:
“天機不可泄漏,但公子是貧尼見過的唯一一個有望得此奧義的人,雖然公子的秘密貧尼不可參透,但貧尼相信,野欲庵與公子有緣,所以還望公子能夠放下與魔尊的恩怨后回來一趟。”
蕭聰皺著眉頭思索良久,回答道:
“如若真的有緣,蕭聰自會回來一趟,關于姜采君的事,仙姑現在可否告知晚輩?”
仙姑停下捻動念珠的手指,轉回臉來,道:
“他就在那間房里。”
說著,抬手遙遙一指,不遠處便有一盞燈亮了起來,它靜靜地掛在房門前的橫桿上,連發出來的光都是一動不動。
“謝仙姑。”
蕭聰躬身作揖一拜,卻并未急著離開。
道姑平靜道:
“公子還有什么問題,直接問吧,我能回答的,自然會回答你,我不能回答的,還望公子莫要怪罪。”
話聽上去倒甚是恭敬客氣,但與臉上的表情卻極是不搭,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蕭聰站在其身旁,感覺渾身都快被泚透了。
“晚輩就是想知道,當年統領一個紀元的五毒之首戒蟾是自野欲庵出去的嗎?”
“不光是戒蟾,還有那陀羯蜈蚣、幻冥邪蛛、鎖幽蟒和滅世蝎,都是我野欲庵之物,當年放他們出去,不過是為了演化一下塵世罷了。”
對于這個答案,蕭聰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之前他也對此有所猜測,現在不過是為了做下驗證而已,他又沖道姑拜了拜,扭頭向那間門前有燈的房間走去。
走近房門,抬手不緊不慢地敲了三下,聞得門后有輕輕腳步聲響起并越行越近,“吱——”房門應聲而開,門隙間出現一身材中等男人的輪廓,蕭聰忙不迭沖之拱手作揖一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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