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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即又道:“只是太醫也曉得,如今我們大公子的情況有多么的危急,按照發狂是第六日的癥狀來說,最多不過后日,我公子便會有生命之憂。而且李太醫,周郎中還有一眾百姓們,煩請大家同我一起在好好地找找治愈時疫的方子,若是此回成了,你我他日也算是能在史書之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好好好,老夫這邊帶著人一起去翻閱醫書去,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一定要找出能夠治愈時疫的方子。只是大公子如今的情況不容樂觀,不是讓他一個人呆著,怕是不太穩妥。”李太醫連忙答應了。
“太醫不必擔心,大公子有我照顧著,我就在這廂房中守著,大公子哪兒也不去,煩請李太醫和周郎中翻閱醫書。”花顏柔聲說著,隨即扭頭回來時便對上了面前大公子那雙與素日截然相反的眼眸,她忙不迭地:“我們去休息。”
說著,說著李太醫和周郎中便帶著周圍沒有染上時疫的百姓先出去了。
朔風不放心的又多看了兩眼,對著花顏問道:“花顏姑娘要不還是屬下留下來吧,若是公子再次發狂,您手無縛雞之力,怕是要被公子傷到。或者是被公子染傳染上時疫,還是屬下留下來吧。”
花顏有些猶豫,她拿不準大公子方才鎮定下來是不是因為自己。
又考慮到朔風剛才說的話,也確實想了自己現在的狀態,危險可能性的確很高,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她還是穩妥起見也好,還是不要在這為好。
想著,花顏瞧了一眼木訥的大公子,隨即又看向一旁的朔風,朝著他點了點頭,示意同意了他的說法。
朔風便從花顏的手中,正打算接過大公子,誰知花顏還沒起身走出去兩步,立馬就被大公子一把拉了回來。
花顏很是詫異,抬頭不解的看向大公子,在對上平日那雙幽深深邃的鳳眸時,她卻只看到了清澈和執拗。
就仿佛是一片海水從時刻醞釀著巨大風暴的黑色海水突然變成了一望無際,清澈透亮。
“怎么了,”花顏問的。
大公子也不知道神志有沒有恢復,但他就好像是在看什么自己十分執著不可放手的東西一樣,語氣中的那股執拗和強勢和從前如出一轍:“不許走。”
說著像是生怕花顏走了,他甚至還一把攥緊了花顏的手,修長粗糙的手掌將花顏的柔荑緊緊包裹住,那雙執拗的眼眸也一眨不眨的望向花顏,就好像是被黏在她身上了一樣。
“公子聽話,花顏姑娘現在懷有身孕,讓她去休息好不好?”一向一根筋的朔風也突然回過了味來,自家大公子發狂被花顏姑娘穩定住之后,沒有恢復理智和清醒,而且好像變成了孩童,而花顏姑娘就是他心愛的玩意兒。
小孩子怎么會輕易松開自己心愛的玩意兒呢?所以朔風便換了個語氣,換了個說法,難得輕聲細語的哄著。
但是奈何他一介武夫,平常殺人逼供等事兒做多了便是易如反掌,到了這要柔聲哄孩子的時候,他就算再想學也只能學了個四不像。
沒等花顏說話,緊緊攥著柔荑的衛辭青,扭頭看向一旁的朔風時,眼眸驟然變得猩紅,滿是殺氣的看著他,就仿佛又回到了發狂時候的狀態,嘴里還是振振有詞:“殺!都該死!!”
那兇神惡煞的模樣和對著花顏姑娘的時候,簡直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截然相反,一個天一個地。
朔風嚇得連連后退,一時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被嚇的,還是被自家公子這樣區別對待有些委屈。
花顏眼看著大公子又要回到方才發狂的狀態,登時就急了,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若再發起狂來,制止不住以大公子的武功,豈不是這整個京城有一大半的人要遭殃了?
她著急忙慌一把就抓住了大公子的手,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么大庭廣眾之下授受不親之類的,他的雙手反握住大公子的大掌,強行拉著大公子的手,讓他能夠看向自己。
“公子…公子冷靜…”花顏自認為是柔聲勸說著,大公子也確實從看向朔風,又轉頭看向了她,殺氣也瞬間沒了,只是臉上也看不出笑容。
花顏微微蹙了秀眉,心底有了一個不太成熟的猜想,她方才穩定住大公子情緒的時候,喚的似乎不是公子……
而眼下看著大公子那滿臉幽怨的模樣,她又抿了抿唇,對上大公子那雙清澈執拗的眼眸,索性開了口:“青郎聽話,這里的人都是好人,都不會傷害你的,他們都是想盡辦法想要幫助你的人,他們都不該死的。”
說著,花顏明顯的看見了大公子的神色,變得有些迷茫無措了起來,趁著大公子的注意力全在她自己身上,她連忙在背后揮了揮手示意朔風先走。
朔風就算再不放心,可看著眼下的情況也明白了,大公子這發起狂來根本就是分人的,有花顏姑娘在,他倒是不用擔心,若是換成了他那才真的要出人命了。
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朔風便轉身離開,整個廂房中只剩下染了時疫的大公子和棉布覆面的花顏。
朔風剛走,花顏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敏銳的發現面前的大公子奇怪之處,那雙鳳眸從花顏剛開始說完這番話的茫然無措變成了現在的憎恨和委屈。
大公子整個人也開始激動起來,“不……不是……他們都想讓我死,沒有人想讓我活著,他們都想要我的命!他們什么都要搶,什么都要,只要是我的,他們便都要搶過去。可我明明只想要好好的活著,為什么他們每一個人都想要我的命?”
花顏聽著大公子說的這番話,頓時有些愣住了,她沒想到大公子會有這么劇烈的反應,也猜想到大公子此時是神志不清所以分不清眼下的狀況,她忙輕聲安慰他:“不是的,不是的,他們都是壞人,是他們的錯,不是你的錯。”
“衛承澤一開始只想要我死,因為我玷污了他的官聲,和他衛府的名譽。后來他看見我殺了母親,他并不只想讓我死,他想讓我死都不能解脫。他將我關在籠子里,用那么粗的鐵鏈鎖著喉嚨,就像是一只喪家犬,他用鞭子抽我,用刀砍我。甚至在衛晝然和徐琴蘭每每因為母親同他生氣的時候,衛承澤便讓我變成他們泄憤的工具。我看著他們一家那樣其樂融融,可我只想笑,像衛承澤那樣的狗東西,竟然還想裝出一家和睦的氣勢來,都只是為了鞏固他的官聲,為了能在他的官途上平步青云!衛承澤將我所在地窖五年,整整五年。什么五馬分尸攔腰砍斷的折磨只不過是小兒科。可后來老天開眼,衛承澤那個狗東西病了,他病了!!一病不起,我好不容易從地窖里逃出來,就聽見太醫說他沒有幾年可活了,可我不放心啊!他不死我便要死,我怎么可能還讓他活上幾年呢?我想去殺了他,真的想去殺了他,終究到了他的床塌面前,我猶豫了,我想讓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這樣一個,在他眼里連野狗都不如的兒子,是怎么一步一步登上他夢寐以求,卻怎么都坐不上的那個位置。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他跪在我腳邊,匍匐著向我下跪。”說到此處時,大公子的神色已然猙獰,可不知怎么他眼眸已經變得通紅,花顏竟還從里面看出了閃爍的淚光,“哈哈哈哈……可是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衛承澤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被他親生的兒子衛晝然推倒撞死的!!我想去殺他的時候猶豫了,這個時候衛承澤那個老東西他竟然醒了,可他那個時候病入膏肓,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可緊接著衛晝然便來了。說起衛晝然也當真是看得出來是衛承澤的親生兒子,一樣的表里不一,一樣的自私虛偽,一樣的無能懦弱,更是一樣的假裝情深!衛晝然拿著長劍朝我撲過來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撞在他那親愛的父親身上,壓著他那親愛無比的父親撞向了床角,衛承澤當場死亡,沒有給太醫留下一絲一毫的診治時間。你知道嗎,那是我整個人生之中最高興的時刻!”
明明大公子說的是他從前復仇的事情,而從前欺負過他的人眼下也都得到了自己的懲罰,聽著明明應該是開心的,可落在花顏的耳朵里,她就是怎么都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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