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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袖的遮掩下,她的右手開始隱隱顫抖。
若在以往,她絕不會如此緊張,可眼下、眼下——
何況對方不是別人,而是梁國的陛下。
“不可!”
胡貴妃出言阻止。
蔣惠妃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何不可?一個寂寂無名的千機閣弟子都能為陛下施針,她是千機閣的大小姐,鬼門十三針的傳人,難不成還不如自己的師妹么?再說了,前面四十八針已經扎完了,只剩最后一針而已,想必難不倒醫術無雙的公孫小姐吧?”
正因為只剩最后一針,胡貴妃才不敢讓公孫流螢去冒這個險。
前面那么多針都沒事,說明那個丫頭的醫術是過硬的,真出了事,賴都賴不到那丫頭頭上。
陸昭言道:“惠母妃,我想貴妃娘娘也是為了父皇著想,畢竟……”
他言及此處,神色復雜地看了眼殿外的聶兒,“方才失誤了,此時心有余悸也是有的。”
蔣惠妃冷笑著說道:“一次小小的失誤而已,陛下都愿意給公孫小姐機會,貴妃反倒不信任孫媳的醫術了?還是說,貴妃早就知道自己兒媳只是浪得虛名?”
胡貴妃七竅生煙,一巴掌拍上桌子:“蔣婉清!”
二位后妃針尖對麥芒,幾位皇子面面相覷,宮人們大氣不敢喘一聲。
皇后嚴肅地說道:“你們兩個別吵了,當著孩子的面,好歹有點兒做長輩的樣子。”
幾位皇子的歲數算不上孩子了,可孫子輩的陸沅、陸騏在。
兩個玩泥巴的小家伙也在門口。
蔣惠妃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說道:“我可不想和她吵,公孫小姐,陛下的命令你沒聽到嗎?”
胡貴妃咬牙:“惠妃!你想害死陛下嗎?你明知流螢遭受指責,內心煎熬,還讓她去為陛下施針,這不是在害陛下嗎?”
蔣惠妃嘲諷地說道:“一點小小的失誤就能亂了陣腳,還自稱什么天命之女?”
陸沅挑眉道:“天命之女是要為大梁帶來氣運的,絕不可能害了大梁之主,除非她是假的。”
蔣惠妃睨了陸沅一眼,心說你小子也不是真的。
麒麟也好,鳳女也罷,她不信這一套。
只不過,她和胡貴妃結下了梁子,比起讓晉王父子得逞,她情愿是太子府勝出。
“淵兒說的沒錯,鳳女是陛下的福星,閉著眼也傷不了陛下才是。”
反正陛下還沒廢太子,扎死了,太子登基,晉王府喝西北風去。
孟芊芊走出屏風,將裝著銀針的托盤遞到對公孫流螢面前,輕聲道:“師姐,銀針為你準備好了,趕緊為陛下施針吧,遲了會影響療效的。”
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公孫流螢身上。
公孫流螢捏了捏手指,后背滲出細密的薄汗。
她的心口怦怦直跳,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若在幾日前,她絕無此擔憂,可時不時失靈的醫術,讓她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驚慌。
她抬眸,望進孟芊芊那雙平靜的雙眸中。
不知怎的,那股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你究竟是誰?”
她目光冰冷,語氣低沉地問。
孟芊芊微微一笑,輕聲回答道:“我是師妹啊,師姐。”
公孫流螢唰的看向了不遠處的燕娘子。
燕娘子眉頭緊皺,眼神里分明也透著緊張與不安。
“師姐?”
孟芊芊又把托盤往她面前遞了幾寸。
公孫流螢攥緊了拳頭。
擺在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承認她的醫術不如燕小九,可驕傲如她,屈居人之下比拿刀殺了她更難受。
要么,坦白自己的手出了狀況,無法施展鬼門十三針。
只是這樣一來,惠妃勢必追問,既然手抖,為何要為拿本宮的侄孫冒險?本宮侄孫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說來也是冤枉,她此前手抖多半是在夜里,白日里是極少失誤的。
加上又是極為簡單的穴位,誰能想到——
她忽然有些后悔,沒帶紫玉入宮了。
無憂畢竟是男子,要等皇后召見了才能入后宮,而這一切本該發生在坐實陸沅的身份之后。
眼下,無憂還在父親的國師殿坐著呢,根本沒人可以替她傳達消息,讓父親來替她解圍。
等等。
或許貴妃與皇后有辦法聯絡父親。
她的目光掃過皇后與胡貴妃。
皇后垂眸喝茶。
胡貴妃倒是想幫她,奈何這里是蔣惠妃的寢宮。
蔣惠妃把大門一堵,誰也甭想去搬救兵。
陸沅不滿地說道:“公孫小姐,我祖父身上扎著四十八針呢,你究竟要讓我祖父被扎到何時?”
蔣惠妃漫不經心地道:“扎死人了也沒什么大不了,讓千機閣陪葬而已,你是鳳女,又不是災星,沒那么倒霉,把全家克死,對吧?”
陸沅轉頭看向陸昭言:“她贏了。”
他還是不敢咒梁帝歸西的。
公孫流螢探出手,緩緩拿起了銀針。
陸沅對孟芊芊道:“燕姑娘,你可千萬保護好你師姐,別讓她摔了,磕了,碰了,傷到手了,施不了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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