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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慶將兩張圖拿在手上,反問了任猛一句:“任省長,這就是你說的成效顯著?”任猛臉色一滯,他的匯報向來以數據為主,力求一個精準??墒菑堅獞c這兩張圖,直接把他一連串數據給打垮了。張元慶放下了兩張圖,然后犀利地評價:“搞大檢查沒有錯,但是抓到了就關停,抓到了就罰款,這是一種什么行為?在我看來,就是一刀切,就是懶政?!毖劭慈蚊捅徽f得不知道怎么還嘴了,宣文趕忙開口:“張主席,你這話有些絕對了。”張元慶拿出了一份材料,正是政協到各個地方去了解的,甚至他還有一個視頻,視頻里面就有企業(yè)家哭訴的視頻,因為環(huán)評被卡,幾千萬的投資遲遲不能建設,導致幾乎要家破人亡。而這個企業(yè)家曬出了他們在省生態(tài)環(huán)境廳的遭遇,反復被為難,反復被整改。往往這個問題整改了,結果環(huán)境廳又組織一批專家過來,指出了另一個問題。張元慶淡淡說道:“為了通過環(huán)評,有的企業(yè)連續(xù)八次整改,前后花費將近一百萬,最終仍然被卡。這不是懶政是什么,這不是一刀切又是什么?宣廳長,我想關于你們環(huán)境廳的舉報,已經到了紀委和人大,你還是想想怎么去解釋這個問題吧?!毙哪樕D時不好看了起來,得知自己被舉報,想要斗爭到底的信心瞬間就動搖了。張元慶再度說道:“咱們有些干部做事情不考慮實際情況,不假思索地將上級精神生搬硬套,最后成了形式主義,看似不折不扣堅決落實,實則是不愿作為、不會作為、不敢作為的懶政。這樣的態(tài)度,絕不是做事情的態(tài)度?!睆堅獞c語調雖然有些偏冷,但是他遠沒有任猛表現得那么激動,只是平靜地說著自己的觀點。可是張元慶的每個字,都將任猛之前所說的話辯駁得體無完膚?!拔覀円q證地看待發(fā)展與安全、發(fā)展與環(huán)保,更要辯證地看待管理與服務。作為政府咱們管理的角色好擔任,服務的角色又要怎么擔任呢?”張元慶說著,看向參會的所有人。有些人若有所思,有些人則是臉色發(fā)冷,有些人則是眼珠子亂轉,不知道在想什么。張元慶笑了笑:“這個問題,大家一起來思考?!闭f完之后,任猛還想要說什么,鹽成道突然抬手鼓掌,打斷了其他人想要說話的念頭。有人看到鹽成道鼓掌,其他人也紛紛鼓掌。孫勤見狀,緩緩也抬起手鼓掌了兩三下。等到掌聲結束之后,他才緩緩說道:“既然是研討,也沒有對錯之分,咱們就是圍繞主題繼續(xù)探討?!背崭笔¢L譚立言說道:“那我也來說幾句,張主席剛才那番話,讓我產生了一些深思。咱們作為省一級的領導要如何思考決策問題,我想離不開三種思維,那就是歷史思維、辯證思維、戰(zhàn)略思維。歷史思維就是要將問題放在既定歷史條件之下,置于過去、現在、未來相結合的坐標中去考量。辯證思維要把“兩點論”和“重點論”辯證統一起來,注重全面、聯系和發(fā)展地看問題。戰(zhàn)略思維就是要戰(zhàn)略上判斷得準確,戰(zhàn)略上謀劃得科學,戰(zhàn)略上贏得主動……”說著,譚立言感慨了一句:“張元慶同志給我們上了一課啊?!笔∥貢L項奕也出言表示支持張元慶,其實他出言表示支持是很正常的。項奕是在閆文志時期提拔的省委秘書長,他曾經也是閆派的一員。在胡至功時期,項奕也多次為張元慶說話。只不過他是省委秘書長,很多時候不涉及專業(yè)問題,他是很難開口發(fā)言的。今天這個會議,原本他還想要提前聲援張元慶。卻沒有想到,譚立言主動開口了。項奕覺得有些古怪,譚立言是個典型的本地派,不過他與閆派是有矛盾的。譚立言最早的老領導是省長李泰,后來李泰沒了之后,他沒有受到波及,不過也沒有得到胡至功等人的重視。由于任猛也是本地派,譚立言最早也是比較支持任猛的。還有人說,任猛能夠更進一步,譚立言也在里面說了不少好話。所以看到譚立言支持張元慶,任猛整個人都好似泄了氣的皮球,滿臉的不可思議。而孫勤則是跟明鏡一樣,他看得出譚立言表面上是贊賞張元慶,實際上是及時終止了這場擂臺賽。畢竟兩人根本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再怎么比下去,任猛都不是張元慶的個。而張元慶也完全沒有把任猛當成對手,他是真正做到了對事不對人。孫勤都覺得乏味,這任猛確實太次了。會議圍繞張元慶提出的幾個辯證問題結束,孫勤也做了講話。他覺得張元慶看來是到了一個境界了,對于這種斗爭的興致不大。如果張元慶真的針對任猛出手,只怕這一次會議,真的是要非死即殘了。然而會議結束之后剛剛出門,等候多時的省紀委就把宣文邀請走了。說的是邀請,但是那個強硬的態(tài)度,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張元慶并沒有說謊,人家的舉報已經來了。能夠把宣文給帶走,證明有人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與此同時,夏輝毫和天水市如今的一把手蔣聲正,也在會場門口等著,他們兩人在等孫勤?!皩O書記,我們想要向您匯報情況?!毕妮x毫此刻站在前面,一副毅然決然的架勢。孫勤看了一眼張元慶,張元慶已經和葛洪意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眼前這個問題。而任猛看到夏輝毫和蔣聲正同時出現,臉色也猛然變得不好看了起來。鹽成道也走了過來:“孫書記有點忙,你們有什么事情跟我說,我到時候再跟孫書記匯報。”孫勤看著鹽成道笑了笑:“鹽省長辛苦了。”孫勤自然知道這兩人是來匯報什么的,他們自然是要針對任猛。看來張元慶根本沒有打算在研討會這樣的環(huán)境下跟任猛較量,因為這樣的擂臺沒有任何意義,最終只會變成無頭公案。而真正的出手,就是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