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跟衛崇虎說好了，他愿意做這個先鋒。”楊東點頭開口，回答蘇玉良的話。蘇玉良聞言，又陷入一陣沉默。他在權衡利弊，首先考慮的就是衛崇虎能不能有這個擔當，萬一衛崇虎拿到了這個炸藥之后，再去點燃的過程中，忽然慫了，直接來了一個投敵，那可就被動了。其次，這個炸藥是否有必要現在丟？還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如果這個炸藥確定要丟的話，那就一定要丟到正確的地方，而且必須一擊致命，否則的話就很容易出反作用。最后，這個炸藥爆炸之后，所產生的破壞力，對蘇系有多大的沖擊和負面作用。如果沖擊范圍太廣，牽扯到了蘇系干部的話，是否有必要？如果是利大于弊的話，自然可以做。但如果弊大于利的話，就沒必要了。“光是這些證據和證據里面的人，破壞力就足夠大。”蘇玉良還是保持相當謹慎的想法，他主要是怕這個沖擊力量足夠強烈，從而產生不好的負面反饋。“破壞力雖然大，但是勝利的話，戰績也是足夠大的。”“蘇伯伯，您首先需要和科部長討論一下。”“前段時間挑撥蘇科兩系干部的事，想必科部長心里也不舒服。”楊東開口，提出自己的建議。他還沒有資格提意見，意見是兩個人地位差不多甚至比蘇玉良級別高的時候，才會用意見。而比蘇玉良地位低的，年紀小的，就只能用建議。“可以，但是光我們兩個還不行，還是得多讓幾個領導知曉，共擔風險。”“其實我覺得應該讓陳書記知道。”蘇沐蕓在一旁作補充，補充楊東的思路。她覺得光有老爸和科部長的同意還不夠，兩個人還不足夠承擔這么大的風險。想要把沖擊力度降到最低，那么擁有陳書記的同意，是必須要的。“對，陳書記肯定要知道，而且這種事對陳書記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陳書記現在只是中度掌握吉江省的黨政大權，還沒有普及到地市縣層面，對于一個省委書記而言，是不合格的。”“當然陳書記來到吉江省也不過才一年時間，一年時間能夠中度掌握，能力已經很強了，但還不夠。”“如果給他提供這樣的一份名單，就可以順利的共擔風險，利益最大化。”蘇玉良點了點頭，贊許的看向蘇沐蕓。女兒的戰略眼光還是不錯的，這樣的話也不會對蘇系有太大的沖擊。“不，不行！”楊東卻臉色凝重的搖頭，他覺得這么做沒有必要，雖然看似有好處，可實際上會讓蘇系主導地位變低，從分蛋糕的主人，變成吃蛋糕的客人。“為什么？”“怎么說？”蘇沐蕓和蘇玉良都是一臉詫異和費解的看向楊東，不太明白楊東為什么拒絕，難道這不是一個好辦法嗎？利益均分，風險共擔，還能夠把事情解決掉，何樂而不為？“蘇伯伯，假如您還是省紀委書記期間，發現省紀委內部的某個副部長或者秘書長出問題了，你是否能撕破臉的查辦？”“假如有個領導找到您，說他有證據，可以讓您的權力更進一步，你是否會同意？”楊東開口問蘇玉良。蘇玉良聞言，想都不想，下意識的回答道：“那肯定不行啊，隊伍團結…呃”“我懂了。”蘇玉良話說一半，就明白楊東的意思了，而后眉頭緊皺。隨即朝著一旁的蘇沐蕓說道：“沐蕓，還真不能讓陳書記知道。”“為什么？”蘇沐蕓一臉的疑惑不解，利益最大化啊，對陳書記有利啊，怎么就不行了？楊東和老爸打什么謎語？他倆都懂了，自己還蒙在鼓里。蘇玉良見此，不禁內心深深的感慨，女兒的確很聰明，而且戰略大局觀的確很好，但是她偏偏沒有看透人心和復雜人性，包括職務帶來的不方便性。所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對于省委書記而言，掌握大權固然重要。但如果是這種方式掌握大權，只怕大權還沒掌握的時候，他就已經得罪了整個隊伍領導班子。當一個領導親自下身搞垮自己班子隊伍的成員之后，誰還會信任你？誰還敢靠攏你？這個白皮冊子里面，有不少都是現任包括上任省委常委，省政府領導干部，以及各個廳局，各個地級市的干部。這么多的干部，你身為省委書記，親自同意處理，首先程序就不對，其次不利于團結。為了一點利益，定點爆破的確可以讓很多人讓出位置，讓自己的人頂上。可這個口子不能開，一旦開了，就破壞了規矩。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旦破壞這個規矩和秩序，以后就沒有人當回事，那個時候吏治就徹底壞了。為什么要遵守官場規矩，是因為大家都在一個圈子玩這一套，破壞力有限。就比如游戲一樣，規矩如此，大家都遵守，玩著也有意思。可一旦有人開放后臺權限，隨便改了各種設定，又給自己的賬號加了各種buff，對于其他玩家公平嗎？其他人還怎么玩？有了buff加成，可以嘎嘎亂殺，但是對于其他玩家就沒游戲體驗感，慢慢這個游戲也就廢了，只剩下這些擁有buff加成的特權人士玩。這不就成了小圈子？固化起來的小體制？小朝堂嗎？白皮冊子就是這個buff。這樣舉例子，大家都明白了。“規矩要遵守，堂堂省委書記親自出手，不合規矩，也會壞了規矩。”“所以這件事，不能跟陳書記說。”蘇玉良苦笑一聲，他也是被短暫的利益念頭蒙蔽頭腦，要沒有楊東的話，他短時間很難想清楚。一旦繞不開這個思路，急匆匆的真的跟陳書記說了，炸藥可能點不著，甚至還會被陳書記約束。從這一刻，蘇玉良更明白謹慎行事的重要性。“那怎么辦？”蘇沐蕓皺起眉頭，這也不行，那就沒有萬全之策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蘇科兩系出手，合情合理，對方出招，我們還擊，誰也不能說錯了。”“官場如戰場，局勢變化莫測，戰機稍縱即逝，必須要抓住這個點。”楊東開口，這一刻倒是展現出楊東的果決和魄力手腕。蘇玉良欣慰的看向楊東，楊東有這樣的果斷，是很重要的。前提是不作出錯誤的決斷，否則破壞力無法估量。地位低，職務低的時候，還沒什么。一旦楊東走了高位，做出一個錯誤決定，那么這個代價可能要幾千萬甚至幾個億老百姓承擔。這件事風險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