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可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沈青鸞心煩氣躁,偏又無力解決目前的局面,索性將碗放下站起身。 “總是困在一方天地里只會讓那煩悶越重,還是去外頭園子里走一走,心境開闊些,人也沒那么煩。” 珠珠深以為然,忙從屋子里拿了把紙傘跟了出去。 見她出來,黃公公忙跟了過來。 “太后娘娘說了,這宮里頭沈姑娘想去哪都使得,聽說今兒個御花園的姚黃牡丹開了,姑娘可要去看一看?” 沈青鸞在人前雖沒了方才的郁氣,不過也沒什么歡欣雀躍的。 聞言只是淺笑道:“御花園倒不必去了,公公且?guī)е以谄ъo處走上一走,也好與我說說太后的事。” 黃公公一聽,臉上堆滿了笑,“太后娘娘的事,奴才哪說得上來,她老人家是天上的云,咱們沒了根的,不過是腳底的泥。” 沈青鸞聲音淺淺,似一汪上好的泉,“公公何必妄自菲薄,人生下來便是一張白紙,不過是際遇、運(yùn)氣、經(jīng)歷和種種抉擇造就如今的模樣。 或許公公覺得如今的模樣并不怎么如人意,可這世上卻再也找不出和公公一模一樣的人了,若從史學(xué)家的角度來說,黃公公也是世上獨(dú)一份的。” 黃公公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一時間竟有些怔愣了。 他下意識想反駁,太監(jiān)可不罕見,這皇宮里掉下來一塊石頭,能砸死五個太監(jiān)。 可他又不愿意反駁。 他雖在別人面前自我貶低,可心底深處,他其實(shí)是覺得自己很不一般的。 沉默片刻,他聲音沒了以往刻意的討好和尖利,反而變得有那么一絲像個正常男人。 “姑娘說的是,奴才七歲被賣了進(jìn)宮做了太監(jiān),凈身的師傅喝了酒沒下好手,奴才險些沒了命。 只吃了一副藥便硬生生扛了過來,漫宮里再沒有一個太監(jiān)有奴才這么大的命。” 沈青鸞含笑聽著他的話,一邊兒贊嘆著。 就連黃公公自己都沒注意,沈青鸞只三言兩語就打開他的心房,讓他將一個閨閣女子引為至交。 等走到一處風(fēng)景秀美的假山處,黃公公抹著眼淚,“奴才一生雖然苦,可憑著奴才一口心氣兒不散,總算沒白在這世上走一遭。” 沈青鸞溫和頷首,“世上有人子孫滿堂卻盡是庸碌之輩,有人孑然一身卻不虛此生,公公之豁達(dá)若記于書中,必當(dāng)激勵后人。” “姑娘說的是真的?”黃公公眼睛一亮,“奴才一個太監(jiān),也能寫進(jìn)書里頭?” 沈青鸞意氣風(fēng)發(fā)地?fù)P眉,“有何不可?前朝《明奇?zhèn)鳌繁闶翘O(jiān)自述,至今廣為傳閱。” 黃公公將書名在心里默念了幾遍,“沈姑娘,您說的這本書,哪里可以看? 不怕您笑話,奴才雖沒念過書,可跟在主子身邊伺候,也識得幾個字。” 沈青鸞適當(dāng)露出些訝然,“果真?公公如此自強(qiáng)當(dāng)真令人敬佩,若想看《明奇?zhèn)鳌罚疫@倒還有一本,公公可以隨時來借閱。” “那就謝過了。” 兩人沿著湖畔走了許久,到得回程之時,黃公公態(tài)度已是大不一樣。 此前是高高在上中帶著一絲客氣和憐憫,這會卻是熱絡(luò)殷勤之余,還有幾分尊敬和真心的崇敬。 高位者總以為自己有了權(quán)勢便能得到下位者無條件的擁護(hù),殊不知小人物,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生存之道。 這些道理太后不放在眼里,沈青鸞卻是知道。 她若不想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便得將所有能拉攏的,盡數(shù)拉攏。 眼看風(fēng)大了些,黃公公便催著沈青鸞回弦月閣,“若是著涼了難免又要受罪一番。” 沈青鸞今日的目的已然達(dá)到,正要同意,遠(yuǎn)處忽然跑來一個小太監(jiān)。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