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好渴…… 沈青鸞睜眼看向擺在床頭的茶水,喉間塞滿沙子一般干涸得刺痛。 “還沒死嗎?” 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沈青鸞掙扎著去碰杯子的手指一僵,不敢置信地側臉往門口看去。 丫鬟打開房門,君倩板著臉站在門口,潦草地行禮:“給母親請安。” 沈青鸞想支起身子,手臂一發(fā)軟重重砸到床板上,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君倩連忙遮著口鼻往后退了幾步,“好端端的病了就罷了,還拖得這么晚。 再過久些替你守孝一年,豈不是要誤我的親事,就連弟弟科考也要誤了!” “好端端?” 沈青鸞心中翻天覆地劇痛,“我染上時疫可是為了照顧你!” 她乃范陽沈氏嫡女,下嫁君家這個粗鄙武將之家做繼妻,打理內宅,教養(yǎng)繼子繼女。 將膚淺虛榮的女兒君倩教養(yǎng)出了大家閨秀的名聲,又以沈家在文人之中的清名臉面作保,替君鴻白的嫡子君遠延請名師,督促數(shù)年終于讓他考中秀才。 好不容易守得君家有了子孫繁茂家風清明的遠大前途。 可眼下,她為了君倩身染重疾,她的夫君從始至終沒有露面。 而她捧在手心的一對兒女,居然只嫌她死得不是時候? 沈青鸞本就是強弩之末,再聽這一番錐心之語,直如抽去她最后一絲生氣。 臉色越發(fā)蒼白,襯著深凹的眼眶,全然看不出以往的美貌,比那死人還要可怖。 君遠畢竟有些害怕,扯著君倩的袖子,“姐姐,請完安了,我們走吧。” 沈青鸞死死地盯著他。 她想起君遠因為沒有親娘管教,又被長輩驕縱,從小頑劣。 是她為了掰正他的性子,將那些深奧難懂的書經(jīng)典故編成淺顯易懂的小冊子,一點一滴地替他開蒙。 他學到深夜,她便在一旁陪著到深夜,這才將他教導成如今年輕有為的秀才。 身后的杜綿綿也含笑:“倩小姐和少爺先走吧,我伺候了夫人多年,如今還由我來伺候便是。” 君倩狠狠剜了沈青鸞一眼,嘴里啐了一聲,扭頭就走。 杜綿綿用帕子蓋住口鼻,緩緩踏了進去。 她心中當然也是怕的,只是怕,比不過夙愿得償?shù)募印? “夫人當日搶了大爺正妻的位子,這么多年汲汲營營,如今可滿意了?” 她將沈青鸞床邊上的茶盞往外推了推,推得離她更遠。 “大爺永遠也不會愛你,倩姐兒和遠哥兒也不會將你看作母親,日后,我會替夫人照顧這一大家子。” 那手兒白得如同上好的荔枝,刺得沈青鸞眼睛生疼。 沈青鸞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眼角依稀帶上了水光。 她沙啞著聲音:“你替我?別忘了你是妾,就算我死了也會有另一個女人做正妻,這個位子永遠也輪不到你。” 杜綿綿眼角露出幾絲暢快的得意,她早就等沈青鸞說出這句話了。 裝作模樣撫了一下頭發(fā),“老夫人的確不同意,可是——” 杜綿綿故意拉長了腔調:“倩姐兒和遠哥兒求著要大爺扶正我。 你是知道的,他心里最重要的是我死去的姐姐,第二重要的就是這兩個孩子。他們開口,大爺怎么會反對。” 沈青鸞無力地扣在床單上的手指陡然一抓,心口一頓錐心之痛。 她知道杜綿綿說的沒錯。 君鴻白是京城出了名的癡情種子,前妻杜文娘生君遠難產(chǎn)而死后,他整整八年沒有娶妻,一門心思緬懷著兩個人的情愛。 直到君倩大了,需要人主持婚事,才不得不娶個繼妻入門。 只娶了進來,也只是個擺設! 杜文娘在天之靈,知道君鴻白深情如此,死也該瞑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