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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啕大哭者、尖聲咒罵者,還有如瘋如魔地沖上去,要跟楊沅玩命的。
已經看呆了的于吉光等人終于清醒過來,趕緊沖上去阻攔。
他們想著萬俟家畢竟曾是宰相人家,如今雖然有罪流放,也不宜太過分,所以先還只是阻攔。
不過,被撓了個滿臉花之后,大楚率先忍不住了:“我去你娘的吧!”
大楚一個大腳蹬了出去,把萬俟卨的一個孫子給蹬了出去。
然后他一個箭步沖過去,騎到那孫子身上便打。
還好,他也知道輕重,沒敢用拳頭,掄開了兩膀,大嘴巴子啪啪不絕。
大楚一動手,毛少凡就忍不住了。
毛少凡一動手,于吉光便想,我打不打,如今都要把萬俟家得罪透了,還不如對楊通判表個忠心。
正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楊通判現在處境不好過,萬一我這回賭對了呢?
想到這里,一直防護甚嚴的于吉光便主動賣了個破綻,探出了臉兒去。
“啪!”
他的左臉挨了一耳光,于吉光痛呼一聲,腦袋一歪,又把右臉也湊了上去。
“啪!”
又挨了一記耳光。
于吉光終于“大義”在手,登時施展開拳腳,沖進了萬俟家一眾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家人中間去。
“誒!你們不要……救人要緊啊……”
楊沅伸著“爾康手”,試圖阻止雙方沖突,奈何沒有人聽他的。
楊沅跺了跺腳,跑到蝦米一般佝僂在地上的萬俟卨身旁,把他翻過來。
萬俟卨兩眼怒突,面龐發紫,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得救。
萬俟家的一個人淚流滿面,尖聲大叫著沖楊沅跑過來。
隗順眼疾手快,一個漂亮的小擒拿,便把他摁倒在楊沅身旁。
這些大理寺獄卒都精于各種擒拿功夫,關節技用的出神入化。
隗順拿住的那人四十上下,應該是萬俟卨的一個兒子。
隗順道:“楊監州,此間不宜久留,你快走?!?
楊沅擺擺手道:“不礙的?!?
他觀察了一下萬俟卨的情況,對被隗順摁在地上的萬俟卨之子道:“你不要激動,令尊說不定還有救?!?
那人一愣,怒道:“我爹都被你激怒氣絕,如何還能有救?”
楊沅道:“不然不然,我看他是怒火攻心,一口急痰卡住了喉嚨,活活憋死過去了。
你來給他把痰吸出來,再吹幾口氣兒進去,說不定就能活回來。”
那人又是一愣,看了看萬俟卨,半信半疑地道:“此言當真?!?
楊沅攤手道:“死馬當作活馬醫唄,哪怕只有萬一的可能,伱要不要試?”
那人猶豫了一下,便要掙扎起來,只是被隗順牢牢鎖著關節,根本動彈不得。
楊沅擺擺手,讓隗順把他放開,那人便膝行到萬俟卨身邊。
楊沅站起身,在一旁耐心指點道:“來,你一只手捏著你爹的鼻子,另一只手掐著他的腮,把他嘴巴撬開一點兒,然后……”
“哇……”
那人眼見老爹口涎沾在唇角上,說不出的惡心,那嘴巴只撬出一條縫兒,他就忍不住扭頭轉向一邊,大吐特吐起來。
楊沅見了很是無語。
這時,又一個萬俟家子弟大叫著向他沖來。
楊沅看也不看,便是一記彈腿。
他這一腿看著雖然非常霸道,卻用了一個巧勁兒,把沖向他的那人給踢了回去。
眼見萬俟卨的兒子都下不去嘴,楊沅自然更不可能出手。
他看了看面目猙獰、兩眼怒突的萬俟卨,實在忍不住,終是戟指罵了他一句:“你這狗賊,真是一輩子陷害忠良!
楊某與你有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為什么你要用死來陷害本官啊!”
……
楊沅沒想過他會罵死萬俟卨,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罵萬俟卨。
他來萬俟卨府上,真的只是來給在此看守的大理寺人員送交遠程大車的。
只是,萬俟卨聽說楊沅來了,居然主動從府里走出來,要見見楊沅。
萬俟卨雖然料定自己將遭罷官,為此也做了一些準備,留了一些后手,但是他心情之抑郁卻還是不可避免的。
他自從挑戰秦檜失敗,已經在地方上蟄伏了十多年啊。
如今好不容易回了臨安,秦檜這個半生之敵也死掉了,而他則成了大宋首相。
此時的萬俟卨,可謂是一朝得意,神采飛揚。
結果,這才幾天吶,首相的位置還沒坐熱乎呢,他就又栽下去了。
這一回更慘。
上一次得罪秦檜,他只是被貶官到地方坐冷板凳,這一次則是發配去了海南島。
哪怕他自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心中還是郁郁不歡。
他年紀大了,心情又不好,便悶出了病來。
結果,前幾天他忽然得到消息,金國皇帝完顏亮正式派遣耶律元宜和孔彥舟為主帥,各領一支大軍,夾攻大宋了。
萬俟卨聞訊大喜若狂,掀被而起,赤著一雙腳便跳到了地上,仰天大笑起來。
金兵來了,快點來吧,趕緊和大宋打一仗,打得大宋落花流水啊哈哈……
要不然,老夫還要舟車勞頓的一路南下。
萬一走出幾百里地了,才被趙瑗小兒恭請回來,這一路折騰,老夫該多累???
因為金兵來了,萬俟卨的病也不藥而愈了。
這幾天這老東西一直是容光煥發,比起“摸臀手”張宓,看起來還要紅光滿面些。
盡管他被大理寺的人軟禁在家,但也不能完全隔絕他的內外消息。
他努力打聽著外界的消息,判斷著時局的變化,期待著趙瑗把他請回首相的寶座,讓他主導對金和談。
到時候,他就可以完美復刻秦檜的崛起之路!
他將成為大宋獨相,一如當年的秦檜一般風光。
金國大軍行進的速度遠不如大宋機速房情報傳遞那么快。
萬俟卨遲遲等不到宋金開戰、宋國戰敗的消息,心中不禁焦灼萬分。
今日,他坐在書房中,正在猶豫是否主動上書,向官家請求,由他代表大宋與金國和談,避免兩國一場刀兵。
不過,若不打上一仗,讓大宋先吃點苦頭,他又如何挾金國而自重呢?
權衡了一番利弊,他決定還是暫且隱忍。
他不能主動上書請求主持和談,必須得等趙瑗小兒上門來請他。
就在這時,他聽家人告知,臨安府通判楊沅押著數十輛大車來了府上。
萬俟卨聽了消息便走出書房,到了前院儀門之外。
“楊沅,你這大車,造的很結實啊!”
萬俟卨一身布衣,頭系抹額,站在階上,似笑非笑的。
“喲,原來是萬俟相公,哦!不對,現在應該直呼你的名姓才對?!?
楊沅正和負責看守萬俟卨府的大理寺丞程牧交接,忽然聽到萬俟卨說話,語帶嘲諷之意,便馬上毫不示弱地反擊了回去。
“萬俟卨,你去的可是儋州啊,數千里之遙呢,尋常的大車,哪禁得起這般折騰?!?
楊沅走過去笑道:“本官把車造結實點兒,才不至于散了架。
就是不知道你這把老骨頭禁不禁得起折騰。不過你看這木頭……”
楊沅拍了拍車轅:“這可是槐木。老話說的好,槐木車,棗木犁,砍掉樺樹當坐騎。
這木頭硬啊,你要是死半道兒上了,把這車板子拼湊一下,就能給你打一副好棺材。”
大理寺丞程牧只聽得目瞪口呆,好歹人家是前首相!
就算如今被流放了,誰敢這么對他說話?
況且,就現在這時局……
說不定人家很快就要起復呢。
這個狀元公,他是真敢罵呀!
萬俟卨氣的臉色發青,他沒想到楊沅竟如此大膽。
萬俟卨臉色含霜,沉聲道:“楊沅,你倒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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