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誰說沒槍頭就捅不死人-《盛唐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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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坊西邊坊門附近,方重勇穿著一身“士族衣冠”,在坊內進進出出,這幾天都住在一間旅店里,一邊打探消息,一邊“以身為餌”,希望自己被那些流氓盯上。
所謂“士族衣冠”即幞頭袍衫,此外還在幞頭中加入一個飾物“巾子”,作為標志性的裝飾物。
不過為了暗示落魄身份,他身上穿著袍衫乃是麻布做成的,衣袍不顯眼的地方還打上了補丁。不算大鳴大放,但舉手抬足也可以讓別人看到。
為了裝得更像,方重勇還特意在袍衫上涂抹了油污。他可以發毒誓,只是單看衣衫的話,自己絕對是一個標準的“大唐文人士子”。
然而,一連好幾天,方重勇都親眼看到有科考考生被人痛毆,卻沒有人來故意找他的茬子。有一次那些地痞流氓為了追一個落魄考生,都從方重勇面前經過,卻依舊是對他這個“士族衣冠”不屑一顧!
“會不會,是因為我長得太壯了?”
此時此刻,方重勇靠在永樂坊內一戶人家的院墻邊上,看著、坊門處進進出出的各色人群,若有所思。
哪怕他是個考生(也確實是的),那也是個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考生啊。
房事的時候都可以雙手把王韞秀舉起來隨意轉圈當兵器耍的猛漢子。
這群地痞流氓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應付差事,拿狗托的錢打人而已。他們當然是選擇那些看上去瘦弱,衣著比較落魄,同時還落單的考生下手,哪怕這個選擇很可能會搞錯。
或者換句話說,方重勇穿著精心準備的“士族衣冠”,哪怕元結跟杜甫二人都能一眼通過這身衣服認定方重勇是“同類”。
但在這些地痞流氓眼里,方重勇也是個另類,是根本不需要去考慮下手的目標。
以這群地痞流氓的見識,他們認得出什么才是地道的“考生服飾”么?
恐怕也不見得吧?
方重勇忽然察覺,他好像進入了一個思維誤區,或者說把事情想得復雜了。這件事之所以難辦,其實不是太復雜,而是太過于簡單,簡單到幕后黑手都不必過多操作了!
老虎可以輕易打敗山羊,但對付蒼蠅蚊子卻未必有什么好辦法。
現在的情況就有點類似于某些人在方重勇前世住宅小區的人工湖里面丟幾條大鱷魚,然后跑路。
至于鱷魚是怎么在小區里面興風作浪,又是怎么傷人的,他們完全不管。
不操作所以沒破綻,所以暴露的幾率,也就大大減少了。
正在這時,那群最近每天都會出現的地痞流氓又來了,正在追著一個科舉考生飛跑。然而,跟以往故事不同的是,這人跑到狹窄巷道口的時候,竟然從袖口里掏出一把兩尺長的鐵尺!
這群地痞流氓都是欺軟怕硬之輩,被那人拿著鐵尺一頓好打,在狹窄地段又無法展現人數優勢,最后居然被打得抱頭鼠竄,被追出坊門往北面跑了!
“這群流氓也會遇到硬茬子啊。”
方重勇在一旁看了個熱鬧,感覺這群人的戰斗力其實并不強,就跟坊內民居中的青壯差不多。
待那些流氓都跑路以后,他走到被襲擊那人身邊問道“兄臺,你也是準備科考的考生啊,最近這些流氓太煩人了。”
那人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即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右相借機打擊打壓外地考生的下三濫招數而已,那些地痞流氓并非是在無的放矢,隨便打人。”
李林甫干這事?為啥啊?
方重勇大驚,他萬萬沒想到,這臟水怎么就潑到李林甫頭上了!
雖然大唐右相李林甫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你可以懷疑他的人品,也不能懷疑他的智商啊!人家就算反對科舉,也犯不著用這種下三濫的歪招吧?
以李林甫的權勢,在六部里面隨便操作一下,想怎么整人都可以。
“兄臺,議論朝廷要員可是大罪啊!”
方重勇連忙將那人拉到一旁,壓低聲音故作急切的說道。
“嘿嘿,又不是某一個人這么說,現在留在長安準備參加科舉的考生們都是這么在傳。據說這次科舉,右相本來是極度反對,是左相力薦推動才得以成行。
如今出這一檔事,不是右相在背后推波助瀾,那又是為什么呢?”
這人振振有詞的說道。
乍一聽好像還真是那么回事,但是方重勇很明白,李林甫是指使不動兵部的,更沒法干預左右金吾衛的換防。
所以這次事件當中張守珪最大的破綻,其實恰恰是強力干預金吾衛換防,打斷他方重勇的周密部署!
如果不換防,那么以方重勇此前的部署,這些地痞流氓早就被抓起來了!
他是準備把那群流氓當軍隊在收拾的!
正因為這次不正常的換防,才讓方重勇篤定背后一定是張守珪所掌控的兵部在后面搞鬼!
正在這時,一隊金吾衛士卒這才一路小跑姍姍來遲,看到方重勇跟剛才那位打贏了流氓的“另類”考生在一起說話,連忙上前盤問道“剛才那群地痞是往哪里去了?”
“往北面去了,要是沒看錯,應該是沿著大街沖到北內苑里面了。”
方重勇指著北面,一臉淡然說道。
嗯?
領頭的金吾衛司戈微微一愣,能說出這種話的,也不是尋常人啊。
“進北內苑了么?這話可不興亂說啊。”
這位右金吾衛司戈壓低聲音告誡道。
“某盯著他們兩三天了,難道還會看錯么?這群流氓地痞之所以抓不到,就是因為,他們每次躲藏的地方,就是龍武軍駐地,北內苑!”
方重勇斬釘截鐵的說道,環顧一眾右金吾衛士卒,身上的氣勢不怒自威!
龍武軍!
你踏馬為什么要把這三個字說出來啊!
方重勇面前的這位右金吾衛司戈苦笑道“唉,不提也罷。對了,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左金吾衛中郎將方重勇。”
方重勇將自己的腰牌從袖口里掏出來,在眾人面前晃了一下。
一行人面面相覷,他們也是沒料到,這位左金吾衛中郎將,不在皇城的衙門里呆著,跑外城的里坊中假扮科舉考生。
這是不是太悠閑了點?
“拜見方將軍!”
眾金吾衛士卒拱手行禮道,誠惶誠恐的模樣。聽聞這位左金吾衛中郎將做事最是不守常規,屢屢有驚人之舉,作為同是金吾衛當中的下級,可別被他抓到把柄了啊。
“去忙吧,某與這位兄臺有事情聊一聊。”
方重勇大手一揮,示意右金吾衛的人快滾。
其實不需要他去說,這些右金吾衛的士卒早就想跑路了。他們客套了一番,對方重勇告別之后,便大步離開永樂坊,轉眼便不見蹤影了。
“去那邊坐一坐如何?”
方重勇指了指離這里不遠的一家小酒肆說道。
“方將軍請,這邊請。”
這位“鐵尺考生”受寵若驚的說道。
……
“某叫張涉,漢州人,曾在雒縣擔任縣尉,感覺仕途無望,便來長安參加科舉,沒想到今年的科考這么怪異啊。”
這位叫張涉的考生主動給方重勇倒酒,他們這樣在地方上擔任過小官的人,才能深深體會到官場的險惡與勢利。甭管你是貓還是狗,只要官大一級,明面上就有著高人一等的權力。
當然了,有權是一回事,能不能“合理使用”,將這些權勢轉換為自己的地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涉跟方重勇一樣,都是當過官以后,又回來考科舉的。
只不過,偏遠州縣或者貧困縣,戶口極少的那種縣里出來的縣尉,經常都是當地州試過的士子,不想再折騰,自己到縣衙里面“應聘”的。這種官位的門檻其實并不高。
縣尉本身就是科舉中進士授官的最下限,很多時候等待選官的進士,寧可繼續在家待選,也要避開坑爹的縣尉官職,想來年再撈個“校書郎”當當。
足以見得這個官職有多坑了。
簡單概括就是
官小事多麻煩大!
得利少受氣多,出了亂子要頂鍋!
尤其是擔任下縣的縣尉,那更是一點油水都沒有,搞不好還要倒貼,也不容易出政績。
雒縣不在洛陽周邊,更不是南北朝時期河南的奇雒城,而是方重勇后世四川廣漢市附近。
而且雒縣還是漢州的治所,當然不會是什么窮鄉僻壤。不過對于一個本地招募聘請入仕,沒有經過科考的縣尉而言,這個官職基本上就是人生巔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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