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方重勇這個“少年單車刺史”,就像是山里的天一樣,說變就變,讓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說別的,就說這次的佛教從業資格考試吧。 一開始大家都認為是走過場,后來發現并非如此,方重勇是要動真格的,背經書背得喪心病狂。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要幫助密宗佛寺對付顯宗佛寺,后來發現并非如此,方重勇把二宗佛寺都一起給收拾了。 堪稱是“一視同仁”! 按“考試成績”,張掖的佛寺,被干掉了90%以上的僧侶。方重勇別出心裁的提出了一個“補考上崗”的政策,張貼在城內每一座佛寺門口。 聞琴聲而知雅意,在這之后,不管是顯宗還是密宗的住持,都不惜放下身段來甘州府衙“求情”。 將90%以上的僧侶還俗,顯然不可能是甘州府衙這邊的打算,所以這些住持們就想知道,方重勇到底想干啥。 佛教從業資格考核結束后的第二天,張掖城內所有佛寺的住持都齊聚甘州府衙大堂,臉上雖然都還能繃得住平靜的表情,但某些細微的肢體動作,還是暴露了他們內心的緊張。 “諸位大師,你們這樣,真的讓我很難辦啊。” 方重勇坐在大堂的主座上,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好像顯得很為難一般。 離他最近的法成住持,疑惑的問道“使君是有什么事情很難辦呢?”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某雖年幼,卻也是朝廷命官。 僧侶考核之事乃是國家制度,并非在下一言而決,怎么能讓國家法制廢弛呢? 雖然我很愿意為諸位大師開一下后門,網開一面,卻也沒有辦法破例啊!” 方重勇扼腕嘆息,好像繼續聊下去,他就要死爹死媽一般。 很多時候,官場上的硬幣官僚們在一起聊天,聽對方的話常常都要反著聽。 方重勇說“食君之祿”,那實際上就是“只是因為我自己的私事”。 方重勇說“朝廷命官”,那就是讓這些住持們別把他當朝廷命官! 方重勇說“國家制度”,那就是大家要尊重他本人制定的規矩! 方重勇說“沒有辦法”,那就是只能從他這里找到“辦法”才能渡過難關。 這些住持們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卻也是沒有料到一個十歲孩童居然就可以跟官場老油條一般奸猾! 巧妙的“依法辦事”,幾乎毫無破綻!說話滴水不漏! “唉,這次的佛寺考核啊,搞得張掖城內烏煙瘴氣的。百姓們都在觀望,心中彷徨,覺得眾僧侶居然連佛經都背不明白,他們何以普度眾生呢?” 方重勇繼續拿捏說道,簡直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這些住持們若是不拿出真金白銀來,他就一定不會松口。 “請方使君務必高抬貴手,凡事好商量,好商量。府衙這邊若是有什么差遣,都可以提出來大家商討一番。” 法成住持拉下臉面哀求道。 表面上看,方重勇這一局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但實際上,很多規則的運轉,是復雜和均衡的。 刺史沒法一手遮天! 大唐天子李隆基,除了癡迷道教外,對佛教密宗也是相當青睞,這里頭有一個愛屋及烏的問題,也是西來寺被選中,用來壓制甘州其他佛寺的最重要原因。 當然了,開元二十年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從西域那邊傳來的摩尼教,在大唐境內傳播非常迅速,特別是在西域跟河西走廊的胡人部族與聚落當中,占據了主流。 當時大唐官府對于摩尼教的態度,也比較曖昧。 一方面不阻止摩尼教的教徒四處傳教,基哥甚至還在長安接見了摩尼教的首領。 另外一方面,對外來宗教極為敏感的佛教各宗派,對摩尼教普遍采取了敵視的態度,并且還有實質性的針對行動向基哥建言,取締摩尼教,并在大唐境內禁止其傳播!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慮,基哥聽取了密宗高僧的建言,下達了詔令在大唐境內取締摩尼教,禁止其傳播,驅趕其僧侶信徒。若有違反,地方有司要嚴格執行禁令,該查辦的查辦,該查封的查封,該抓捕的抓捕! 官府雖然下了禁令,但摩尼教在河西走廊,依然有一定的信徒基礎,只是從公開狀態轉入了“地下模式”。 這便是甘州佛教各宗所依仗的底氣所在。 至少目前為止,河西各州,還少不了他們的存在!正因為有各大佛寺的聯手壟斷,摩尼教的生存土壤才會不斷縮小。 如果方重勇強硬執行佛教從業資格考核的規章制度,那么勢必會讓甘州各佛寺元氣大傷! 真到了那一步,摩尼教會不會趁勢興風作浪,可就難說得很了。 方重勇跟摩尼教非親非故的,自然沒有給對方當“打手”的必要。 所以這件事“點到為止”,對甘州府衙和張掖城內各大佛寺都有好處。 方重勇這個甘州刺史“立了威”,甘州各佛寺“渡了劫”,這個結果算是皆大歡喜了。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一個刺史當四年就要調任,把本地佛寺“收為己用”也沒有任何意義,而與之沖突到你死我活,更是吃飽了撐的。 “諸位都誤會本官了啊!請聽本官肺腑之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