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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老夫人深諳此道,就是要以“孝”字煽動百姓為其說話。
此刻她額角抵著祠堂青磚,每一下叩首都濺起細微塵埃。那“砰砰”的悶響,分明是誅心的鼓點。
哪有祖母跪孫女的道理?
這頭磕下去,折的不是她的壽,是池霜往后數十年的活路。
她磕頭,砰砰的,死勁磕。
在這種情形下,池霜只能退縮。
否則她這一生都必須背負不重孝道的名聲,到時還怎么嫁人?
別說是高門權貴,就是尋常百姓家都難以立足。
池老夫人有十足把握拿捏這個討厭的孫女。待今日一過,再慢慢磋磨她。
像磋磨她母親那樣,把她磋磨至死。
看她還怎么出族自立門戶?簡直想精想怪,莫名其妙。
池老夫人心頭恨得差點滴出血來。她這一輩子的怨氣,都集中在霍青青母女母子身上了。
可再恨再怨,她今日也得為了池家,為了孫兒用命拼來的戰功,必須留下池霜,留下長房這一脈。
她眼神渙散著,仿佛下一刻就背過氣去。
她聲淚俱下,“霜兒,祖母錯了!祖母錯了!你原諒祖母好不好?祖母定用心為你擇個好夫婿,給你備上多多的嫁妝。你不要離開祖母,不要離開池家好不好?”
池霜靜靜立在老槐樹下,冷眼瞧著池老夫人,清冷眸色不起絲毫漣漪。
斑駁樹影落在她素白的衣袂上,像是給這副單薄身軀鍍了層鎧甲。
父親母親死了,弟弟也死了,她再沒有軟肋。
這世間,再無人能讓她彎一彎脊梁。
她滿身盔甲。她無動于衷。
“霜丫頭!”池老夫人咬了咬牙,抬起鮮血淋漓的額頭,嗓音顫得恰到好處,“祖母求你……”
求你什么,真相不重要。話未說完又重重叩下。
圍觀的張婆子已經哭得快背過氣去,對得起那五十文銅錢。
幾個頭戴方巾的讀書人早已按捺不住,為首的白面書生一甩廣袖,義正辭嚴,“姑娘!縱有千般恩怨,她終究是你血脈至親!”
“這般悖逆人倫,就不怕天打雷劈?”另一人抖著手中的《孝經》,書頁嘩啦作響。
“會遭天譴懂不懂?一家人,還逼得老的跪小的,這是在玷污我北翼的禮法!”
一群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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