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展眼又過了幾日。 仁心醫館旁,修鞋鋪已全部打理干凈,杜長卿尋人把破了的房頂修補過,墻面也重夯了一遍,掛上字畫,新打得藥柜重新擺好,兩間鋪子一打通,一邊用來抓藥,一面用來坐館,原先狹窄的鋪子頓時寬敞許多。 阿城踩著凳子把請人重寫的一幅“仁心醫館”牌匾掛了上去,又把先前裴云姝送的錦旗尋了個最顯眼的地方掛好。銀箏從官巷買完鞭炮回來,一眼就看見仁心醫館前站著個人。 穿碧青羅襦裙的年輕女子眉眼明媚,正抬頭張望新換的牌匾。 銀箏把炮竹掛在手上,上前詢問:“姑娘可是要瞧病?” 女子回過頭,望見銀箏便道:“請問,陸醫官可在此處?” 銀箏還未來得及答話,陸曈從鋪子里走了出來,叫了一聲“丹青”。 林丹青轉頭,望著陸曈笑道:“這地方可真不好找,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陸曈把藥罐放下,見銀箏疑惑,主動解釋:“這是醫官院的林醫官。” “噢!”銀箏恍然:“原來是姑娘的朋友。” 三人一同往鋪子里走,里鋪中,杜長卿幾人正核對新藥柜的藥材格子,乍一見陸曈領著個漂亮姑娘進來都愣了一下,銀箏笑道:“這是姑娘在醫官院的朋友林醫官,特意來看望姑娘了!” “醫官?” 杜長卿眼睛一亮,態度陡然熱絡起來,起身熱情道:“哎呀呀,林醫官來咱們醫館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時下倉促,也沒準備點茶水。阿城——”他一拍阿城腦袋,“快,去給林醫官洗幾個果子,泡杯好茶來!” 阿城摸摸腦袋,一掀氈簾進小院了。 林丹青打量著一下四周,見四周藥柜放置整齊,桌椅干凈,又寬敞得宜,門口一棵李子樹葉茂枝繁,十分消夏,忍不住感嘆:“這醫館倒是比咱們醫官院看著清幽許多。” “林醫官這話說的。犄角旮旯的小醫館怎么能和皇城里相比。”杜長卿把銀箏擠到一邊,湊上前問,“我們小戶家人,不懂規矩,陸醫官同我們混久了也沒點眼色,這不,才進醫官院不到一年就闖禍被罰回來了。” 阿城端著茶盞出來,杜長卿接過,貼心遞到林丹青手里:“林醫官在醫官院里,一看就比我們陸醫官開朗活潑討人喜歡……恕我多嘴打聽一句,不知我們陸醫官何時能回去醫官院?” 林丹青端茶的手一滯,看向陸曈的目光滿是為難。 陸曈:“別問了,杜掌柜。” “問問怎么了?”杜長卿不樂意,“那問好了,該道歉道歉該賠禮賠禮,該送銀子送銀子唄!” 在藥柜前坐館的苗良方聞言不贊同:“風氣不正,杜掌柜少把小陸帶壞了。” “你們清高,你們了不起。”杜長卿一甩袖子,“難怪進了醫官院也能被掃地出門!”言罷一轉身,一掀氈簾進院了。 苗良方:“……” 老大夫尷尬指了指里面:“說他兩句還不樂意……” 陸曈默了默,對林丹青道:“他隨口一提,你不必放在心上。” 自打她回到西街,先前幾日還好,漸漸的杜長卿開始旁敲側擊打聽她究竟在醫官院出了何事才被停職。突如其來的停職三月,歸期未定,難免惹人猜疑。 雖然嘴上不說,但陸曈看得清楚,杜長卿還是希望她能回到醫官院。 走出西街的人,實在無需回來。 林丹青嘆氣:“我知道,他也是關心。”又壓低聲音,“其實我之前已問過常醫正,崔院使心中如何想的,沒人知道。” 陸曈點頭。 這已是意料之中。 “我今日出院行診,施診完看時候還早,想著許久沒見你,所以來看看你。”她又笑起來,“看你精神不錯,我也放心了。” 又閑敘幾句,眼見時候不早,林丹青擱下茶盞起身告辭,才站起身,里鋪氈簾一被打開,杜長卿從里面走了出來。 方才不悅早已散去,他又笑成平日一副熱情模樣,只將一幅花帖往林丹青手里一塞:“林醫官,這個給你。” 林丹青一愣:“這是……” 陸曈也茫然。 “這是我們仁心醫館的慶帖。”東家一展扇子,微微一笑,“不怕林醫官見笑,我們小醫館看著是寒酸了點,其實,也在西街開了近五十年,底蘊悠長。” “再過幾日就是醫館五十年慶宴,恰好前些日子醫館又擴了一下門館,也算雙喜臨門,在下就想著,邀請一些身份顯赫、地位特別好友共聚一堂以祝佳日。” “今日雖第一次見林醫官,可我卻覺得莫名可親,林醫官與我們陸醫官又同在醫館共事,其情誼自然不同尋常。” “不知慶宴當日,林醫官可有閑暇到場?” 眾人:“……” 花帖上墨痕未干,字跡也委實算不得端正,一看就是臨時書寫。 阿城疑惑開口:“東家,我們哪來的身份顯赫的好友?”被杜長卿一把捂住嘴,仍然維持微笑。 林丹青卻高興起來:“好啊!” 她拿起慶帖仔仔細細看過,“剛好是旬休日,我當日一定過來!” 杜長卿大喜:“一言為定!” 林丹青將慶帖收起,正要轉身,忽而想到什么,腳步一停,遲疑看向杜長卿:“杜掌柜,我能不能再要一張慶帖?” 杜長卿爽朗:“當然可以!”又問,“林醫官這是想帶朋友一起來?” 林丹青搖頭,又看向陸曈。 陸曈:“怎么?” “我今日行診前,恰好遇到紀醫官,就順帶與他閑敘兩句。陸妹妹,你走了后,紀醫官來問過你幾次,說是要把替你尋的醫籍孤本給你送來。我聽他藥童竹苓說,應當就是打算這幾日,反正他要過來,都是同僚,他這人性子一向冷清,不如一起坐坐?” 她偷偷湊到陸曈耳邊:“順帶可以讓他對院使求情。” 陸曈還未說話,杜長卿“啪”的一聲合扇,笑得臉都要爛了。 “好啊!又是一位醫官,這真是咱們仁心醫館的榮幸。好好好,太好了,來者是客,都是朋友,都來都來!” 他笑逐顏開,“林醫官你等著,在下這就寫慶帖,敢問那位醫官尊姓大名?” “紀珣。” 杜長卿的笑容陡然僵住:“紀珣?!” 藥柜后的苗良方也是一愣:“紀珣?” 紀珣這名字,盛京醫行的人無人不曾聽過。紀大學士家醫術精絕的天才醫官,年紀輕輕就已做入內御醫。更何況…… 今年春試新增的那科驗狀,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紀珣,男的? 杜長卿的笑意不如先前真切,狐疑掃了陸曈一眼,語氣帶了幾分試探:“我聽說這個紀醫官生性孤僻冷清,不與人交流,怎么聽林醫官話里說的,倒對陸醫官格外照顧呢?” 林丹青想了想:“也不算格外照顧吧,不過比起醫官院其他人,紀醫官的確對陸妹妹特別一些。從前也不見他給別人尋醫籍講藥理,大概惜才?陸妹妹精通醫術,天才之間惺惺相惜嘛!” 這回答顯然不能令杜長卿滿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