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一夜,她對裴云暎說:“殿帥,我送您一樣禮物吧。” 樹下的裴云暎笑望著她:“什么禮物?” “王妃所中‘小兒愁’,盛京應當罕有。下毒之人勢必藏在府上,但此刻事情敗露,對方已有準備。大人想要揪出背后之人,許會費一番周折,況且最后結局并不一定盡如人意。” 當時,她是這樣說的。 裴云暎饒有興致地開口:“陸大夫有何高見?” “裴大人插手,對方必不敢輕易動手。但我替王妃解毒催產,對方勢必視我為眼中釘,恨不得除之后快。我又并非千金貴女,一介平人,不足為懼。只要稍加刺激,對方多半會對我出手。大人只要借我幾個人暗中保護,或許就能捉住背后之人了。” 裴云暎聽完她的建議,并未對她想法置喙,看了她一眼,眼中辨不出喜怒,只問:“陸大夫好似對平民官家間芥蒂很深。” 她答:“實話實說而已。” 他便身子往后一仰,云淡風輕點頭,“成交。” 后來從郡王府回到醫館這十來二十日,她每日照常坐館制藥,與尋常一般無二,靜靜等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然而一切風平浪靜,既看不到來行兇之人,也看不到裴云暎安排的暗衛,直到今日。 不知他對孟惜顏做了什么,忍耐了如此多日的孟惜顏,終于還是忍不住在今日對她動手。 而在此之前的這些日子,她與裴云暎并未見面,并無書信往來。今日青楓一抓住人,她前腳將人帶往巡鋪屋,裴云暎后腳就到。無需私下商量供詞,無需了解各自安排,分明前些日子他還與她針鋒相對,彼此揭穿、陷害,相互威脅,然而在這件事上,卻有一點同為共犯的莫名默契。 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 落月橋水下的月亮被河面行駛的畫舫切割成無數晶瑩的小片,耳畔傳來聲音:“陸大夫在想什么?” 陸瞳回過神,望向街口的馬車,青楓站在馬車前,正等著他二人。 “我在想,我該回去了。”她往前走去。 裴云暎點頭:“我送你?” “不用。太晚了,恐怕惹人誤會。” 西街店鋪雖都已關門,但保不齊撞見臨近的散販,裴云暎長得一副招人模樣,被人瞧見夜里和她呆在一處,明日流言就滿天飛。 陸瞳并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聞言,裴云暎莫名笑起來,“沒想到陸大夫是這樣一個矜惜名節之人。”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既然如此,太府寺卿府上夫人誤會你我之間關系時,你怎么不解釋?” 陸瞳一怔。 年輕人揚了揚眉,好整以暇等著她回答。 在這樣質問的目光下,陸瞳難得生出幾分心虛。 太府寺卿董夫人誤會她與裴云暎之間關系曖昧,與她交好,陸瞳自己也有心利用董夫人接近盛京的官家,因此便順水推舟,默認了董夫人的說法,甚至還故作嬌羞,自己將這舟推得更遠了。 但她忽略了,董夫人愛熱鬧,人緣又好,盛京官家夫人的宴會佳席都少不了她。傳著傳著,說不準就會傳到文郡王妃裴云姝耳中。畢竟那一日文郡王府中秋佳筵時,董夫人就在場。 裴云姝與裴云暎是姐弟,那么傳到裴云暎耳中也是遲早的事。 周圍有人群來來去去,熱鬧襯得這頭氣氛更加凝滯。陸瞳按住心虛,平靜開口:“口舌長在別人身上,旁人誤會也解釋不清,我都不在意,殿帥也不必放在心上。” “是嗎?” 裴云暎含笑點頭,唇邊梨渦尤為惑人,“可我怎么聽說是陸大夫自己暗示與我關系匪淺的。”他語氣揶揄,玩笑般看著她,“陸大夫這樣四處毀人清白,你未婚夫知道嗎?” 這人簡直面目可憎! 陸瞳靜了靜,干脆抬頭揚起臉沖他微笑道:“不勞殿帥費心,我未婚夫大度得很。” 他抱胸笑道:“是夠大度的。” 陸瞳不欲與這人多說,眼見離馬車越來越近,開口提醒他:“無論如何,今日我都幫殿帥抓住人了。這人日后如何發落打算都看殿帥自己,大人只需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好。” 她又不是好心泛濫的活菩薩,犯不著以身犯險替裴云暎抓人,當初之所以提議,無非就是想讓裴云暎欠她一個人情。加上裴云姝母女的命,以裴云暎的性子,在短時間里,只要不涉及他的利益,對她在盛京所為,這人應該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他只要不添亂就行。 “我當然記得。”裴云暎嘆氣,低頭看著她:“這么大的人情,說吧,下一個想殺誰,我可以幫你。” 這話說得很有誘惑力,陸瞳道:“多謝殿帥,不過我過去沒有殺人,今后也不打算殺人。” 他嘆氣:“陸大夫真是滴水不漏。” 陸瞳淡漠:“裴大人很會見縫插針。” “行。”他并不生氣,只笑道:“你想要什么報酬?” 陸瞳沉默一下,才開口:“現在不用殿帥還,等日后想到了,我會向殿帥討的。” 裴云暎蹙眉:“你該不會是想訛我?” “大人應該會說話算話吧。” 裴云暎點頭:“看來是真想訛我了。”他盯著陸瞳,語氣重新變得輕快起來,“但愿陸大夫所托之事不要太驚世駭俗,否則我豈不是賠大了?” 陸瞳微微頷首:“我盡量。” 說話的功夫,二人已走到了街口,青楓立在馬車旁,裴云暎道:“去吧,青楓送你。” 陸瞳對他點頭,朝著馬車走去,方走到馬車前,聽得身后裴云暎叫她:“陸大夫。” 陸瞳上馬車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他。 他立在街口,遠處熙攘人群從璀璨燈龍中流過,落月橋下橋上一片月色通明,青年錦衣銀刀英英玉立的模樣,與這錦繡紅塵格外相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