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胡員外是杜老爺的好友,二人家境相仿,幼時相交,表面上春風和睦,私下里暗暗較勁。從夫人容貌到兒女課業,從身長腰圍到穿衣戴帽,總要比個高低。 杜老爺子去世后,胡員外沒了較勁的人,一時有些無趣,便將目光投到杜老爺的兒子杜長卿身上。隔兩月便來抓藥,順帶以世叔的身份教訓一下小輩,尋得一些心靈的慰藉。 杜長卿每每擺出一幅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這叫胡員外感到很滿意。反正他每月都要買一些補養的藥品,這點銀子對胡員外來說不值一提,對于落魄的杜少爺來說,卻能讓仁心醫館再多撐個把月。 可以說,杜老爺死后,胡員外就是杜長卿的衣食父母。 對待衣食父母,態度總要擺得謙恭些。 杜長卿抓完藥,又坐到了胡員外身邊。果然,胡員外喝了幾口茶,又開始教訓起杜長卿來。 “長卿啊,當年令尊病重,囑托我在他過世后多加照顧你。我與令尊相交多年,也就拿你當半個兒子,今日就與你說說知心話。” “別人到你這個年紀,都已成家立業。令尊在世時,家業頗多,一間醫館進項不豐也無礙。現在就不同了。你靠醫館過活,這醫館位置雖好,但鋪面太小,來抓藥的人也少。長此以往,必然開不下去。就算將醫館賣掉,換成銀錢,坐吃山空,也不是個辦法。” “我看你人是伶俐,也有幾分才情,何不考取功名,謀個一官半職?你瞧我家里兩個不孝子,是及不上你聰慧,可家中自小教他讀書,如今,也算小有事業。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兒子,前些日子又升了俸祿……” 杜長卿洗耳恭聽了半天,直叫胡員外將半壺茶喝光了,說得口干舌燥才罷休。待胡員外要離開時,杜長卿將屋里剩下的半盒云片糕包了,一瞥眼瞧見桌上剩下的一包藥茶——這是上回那個賣蒲黃炭的姑娘送的搭頭。阿城舍不得扔,喝了兩日沒什么毛病,就留了下來。 杜長卿將這包藥茶和方才吃剩的云片糕一同用紅紙包了,塞到正在上馬車的胡員外手中,嘴上笑道:“叔忙得很,小侄也就不遠送。剛過春日,特意給您備的春禮。里頭的藥茶可緩解鼻窒鼻淵。您老一定保重身體。” 胡員外哈哈大笑:“長卿有心了。”吩咐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一走,杜長卿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邊往屋里去邊氣不順道:“這老酸儒,總算送走了。” 阿城道:“其實胡員外說得也沒錯,東家,您可以去考個功名……” 杜長卿瞪他一眼:“說得容易,我不考功名是因為我不想嗎?”又罵罵咧咧地開口,“我老子都沒這么教訓過我!” “俗話說,狗對著主人都要搖尾巴呢,如今醫館里進項都靠著人家,”阿城笑,“東家就多擔待些唄。” 杜長卿一腳朝他屁股踢過去:“誰是狗?你說誰是狗?” 阿城揉揉屁股,嘿嘿一笑:“我是。” …… 胡員外回到胡宅時,夫人正在屋里看管家送來的帳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