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自在鶯-《燈花笑陸曈裴云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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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緊張呀小十七,這藥只是嗓子難受些,死不了人。就算服下,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只是想知道……”
蕓娘纖細的指尖拂過陸瞳發頂,語氣帶著天真的好奇:“你究竟熬不熬得過去?”
她笑著,抱著銀罐離開了草屋。待她走后,陸瞳連滾帶爬跑進了屋里,翻箱倒柜,終于找到了兩根拳頭粗的麻繩。
她知道蕓娘從不說謊,每次的“輕描淡寫”,最后會是多么“痛苦難當”。她既然用了“熬”字,就說明“自在鶯”的癢痛,絕不可能只是一點點。
晚霞一寸寸沉沒下去,山頭漸漸升起銀白的月亮。蕓娘沒有回來,陸瞳一個人蜷縮在漆黑草屋里,把自己的手臂用麻繩捆在榻前的柱子頭。
單手綁死結的辦法是小時候陸謙教她的。那時候兩兄妹玩鬧,比賽誰能將另一個人手上的死結解開。
無論她系得再緊,陸謙總能輕易而舉從其中掙脫開來。陸瞳輸得多了,干脆更換游戲規則,讓大家自己捆自己。
陸謙一面說她霸道,一面陪她胡鬧。末了,少年叉腰笑罵:“這游戲普天之下只有你會玩了,誰會沒事拿繩子自己綁自己?又不能救命。”
未曾想一語成讖。
月亮升至山頭最高處時,自在鶯的藥效發作了。
咽喉處的癢痛無法用任何一種語言形容,她兩只手被自己捆得死緊,無法從繩索的桎梏中掙脫出來。一面慶幸又一面痛恨,屈著的指尖嵌進掌心,妄圖以痛苦來抵抗喉間的折磨。
她難受得在地上蜷成一團,綁著的手腕被麻繩勒成紫紅,兩只眼睛紅得充血,最痛苦的時候,想著有人能塞給她一把刀也好,這般難受著,還不如死了痛快。
然而理智又告訴她不能這般想,唯有活下去才有機會下山,爹娘兄姊還在家中等著她,她不能……不能白白死在這里。
于是她咬牙,想著白日里書上寫的,斷斷續續地背。
“寵辱不驚,肝木自寧……動靜以敬,心火自定……飲食有節,脾土不泄……調息寡言,肺金自全……怡神寡欲,腎水自足……”
春夜少女讀書聲,總是風花雪月。
只有燒盡的殘燭聽到了其中的嗚咽與哭腔。
直到第二日,外頭隱約有林犬吠叫。她躺在地上,看見大門被人推開一條縫,金色晨陽從門隙處鋪天蓋地涌來,刺得她一瞬瞇起眼睛。
蕓娘小心走到她跟前,見她尚有反應,頗為驚奇,捉裙在她身邊蹲下,贊許道:“好樣的,居然活了下來。”
陸瞳渾身上下已無一絲力氣,只在蕓娘的瞳孔中看到一個陌生的影子,一個雙眼血紅、臉色蒼白、神情猙獰的瘋子。
那簡直不像是個活人。
蕓娘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被綁縛在床頭的雙手,像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須臾,掏出絹帕,輕柔替她拭去額上汗水,對她柔柔一笑。
“小十七,恭喜你,又過了一關。”
喉間似乎還殘余著當初的癢意,屋外秋雨霏霏。
陸瞳翻了個身,在黑暗中閉上眼睛,平靜地想,真好。
她又過了一關。
……
第二日雨停了。
杜長卿和阿城剛到醫館門口,就撞見來醫館抓藥的胡員外。
老儒一張老臉鼻青臉腫、慘目忍睹,兩只烏眼圈格外醒目,嘴角還青了一塊。
杜長卿“哎唷”了一聲,忙拉著他進了鋪子,嘴上念佛道:“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叔打成這幅模樣?如此對待老人,天下間還有沒有王法了?真是豈有此理!”
胡員外和去吳家搜家的官差發生爭執打架,最后被帶走一事西街人都聽說了。陸瞳雖知曉情況,卻也沒料到胡員外傷得居然這般重。
老儒提起此事,不見低落,反而格外得意自豪,一面等著陸瞳給她開方子抓藥一面哼哼:“莫要只看老夫挨打,他們那些人也沒討得了好處。可惜長卿當日不在,沒看到老夫當時的英姿。”
杜長卿嘴角抽了抽,隨口敷衍:“是是是,不過我聽宋嫂說,叔你不是被官差帶走了嗎?什么時候給放出來了?”
當日參與斗毆的一眾讀書人并百姓都被官差帶走了,正因此事犯了眾怒,后來吳秀才那篇“山苗與澗松”才會傳得滿盛京都是。
胡員外搖頭晃腦道:“那審刑院抓人的主子立身不正,自顧不暇,估摸著這回攤上事了,哪還顧得上咱們?昨日午后就一并放走了。”
陸瞳正低頭寫方子,聞言眸光微動:“是么?”
“千真萬確!”
原來貢院案子一出后,禮部一干人被查辦,連帶著審刑院也被牽連。詳斷官范正廉被帶走,一開始范家人還試圖隱瞞,期望將此事壓下,誰知事情卻越來越嚴重,此案事關朝舉,天子雷霆之怒下,誰也不敢觸霉頭替涉案人說話,范正廉的腦袋,未必能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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