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小皇帝病危,中京局勢不明朗,得勝班師、年末述職,送殘疾的父親回家…… 這一趟裴獗是怎么都要走的。 前路未卜也是真的。 這次出京議和,朝事由丞相李宗訓代理,興和小皇帝的病情,李宗訓肯定最先知情,他不會坐視不管。 說不定中京已布好了局…… 馮蘊雙眼半闔,思忖著中京變故,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裴獗絞著頭發的大手微微一緊,拉疼了她,這才嘶的一聲,回頭。 “輕點。” 裴獗看著她,沒吱聲。 安靜的,一直到頭發絞得半干,他才低低叫她的名字。 “蘊娘。” “嗯?” “想一同回京?” “沒有。”馮蘊的臉頰幾乎貼在他的胸前,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耐不住手癢,情不自禁戳一下,聲音溫柔得好像蕩著一層漣漪。 “我要辦的事情還多,不想去。” 裴獗微微一怔。 很顯然,他在意外。 馮蘊笑了一下,“我的莊子才剛上路,萬事靠我,回中京做什么?丟下長門的一群人,去做將軍府的后宅家雀?” 她聲音不帶嘲弄,裴獗卻聽出了不屑。 “你走了,我正好自在。” 馮蘊淡淡地笑著說,想到上輩子。 得知要跟裴獗班師還朝的那天,她夜里都緊張得睡不著覺。 晉國都城中京,對她來說是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地方,大將軍府也只是一個未知的未來。要面對的人,面對的事,讓她無端恐懼、焦慮。 后來事實證明,中京跟她犯沖,一過去便麻煩不斷。 這輩子她提前見到了裴家人,沒有上輩子的恐懼和焦慮,但她要的變成了大海,給她一片池塘,也不會歡喜…… 更何況,眼下的中京就是一個權力爭斗的漩渦,裴獗跟李宗訓之間,針尖對麥芒,險象環生,她還沒有活夠呢,留在安渡郡,可進可退,實在再好不過…… 裴獗眸色漆黑。 本該為她的體諒松一口氣,卻因她沒有絲毫猶豫就選擇留下,而莫名凝重。 馮蘊看他沉默,拉住他的手,將頭伏在他的膝蓋上。 “等你回來,肯定不會再下雪了。” 窗戶關得很嚴,但冷風還是從未知的縫隙里吹拂過來。 夜涼如水,纏枝香爐里,幽香裊裊,淡淡撲入鼻端。 燭臺上,燈芯輕爆,細微的噼啪聲,帶著雪夜的靜謐,充斥在二人中間。 裴獗許久沒有說話,手指順過馮蘊垂落的長發,順著肩膀滑下去。 馮蘊沐浴后穿著寬松的蠶絲寢衣,甘石色襯得她本就白凈的肌膚吹彈可破,如海棠橫春,光彩照人。 半醉未消殘酒,這般靠著他,馮蘊漸漸出神…… 上輩子裴獗將她送去安渡時,跟李宗訓的關系可有如今這樣緊張? 她思索半晌,卻想不起來。 情情愛愛的東西,最易勞神損腦,而且她那時成天在后宅,接觸的人不多,對天下局勢和大晉風云,無從知曉。 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 上輩子的裴獗因為功勞太大,有意在朝中掩藏鋒芒,行事謙遜謹慎,身邊也沒有她這樣的狐貍精千方百計地離間…… 所以,李氏父女應當不會感覺到小皇帝的地位受到威脅,不會刻意針對他,他當然不會造反,也就不存在像現在這般,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才讓她去安渡…… 那時候,單純只是膩了她吧? 被拋棄的舊事,就像一根刺,扎在肉里,時隔一世,想起來還是會有些疼痛。 馮蘊慢慢直起身,笑容不達眼底。 “既然要早起,就別耽誤了,洗洗睡吧。” 裴獗嗯聲,卻沒有去凈房,而是從身上掏出一個物什,將她拉近,默默地掛在她的脖子上。 “我很快回來接你。” 那是一塊用紅繩編織串起的月牙金器,繩長剛好及到鎖骨下方,還挺好看。 馮蘊這才明白,裴獗以為她情緒不好,是因為沒能去中京悶悶不樂,特意送上禮物安撫。 “還是大王會疼人。”她眨個眼,低頭看著那月牙金器,“這是什么?有名字嗎?” “你要喜歡,可以取一個。” 她很喜歡取名字,給各種各樣的物什取名,樂此不疲。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