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城東大斜坡的王典是安渡郡數得上的豪戶。 北雍軍進城那天,王典嚇破了膽,馬不停蹄奉上孝敬。糧食、布帛、田地、珠寶,拉了足足十幾車,足見誠意。 晉國入主黃河流域以來,不像齊國那樣依賴門閥世家,但仍然會給世家大族一些特權和優(yōu)待。 這是大戶的生存之道。上了貢,保全了家人性命,王典才稍稍放下心來。 “論簿閥,我曾祖與太原王氏本是一支,乃今世大族,貴于潁川陳氏,更不說許州馮氏了。可齊朝立國二十余年,我受本家排斥,朝廷亦不肯重用……反倒是馮敬廷那老狗,娶個潁川陳氏的后妻,又攀上蘭陵蕭家,借勢高升……” “王公屈才矣。好在朝代更迭、何人當政,都得拉攏世家。等局勢穩(wěn)定,王公托人舉薦,看能否出任郡守……” 深夜的王家燈火通明,王典跪坐在花梨木案前,正和食客清談,數落馮敬廷的小人行徑,外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流匪來了……家主,不得了啦,流匪來了……” 一個家丁沖到檐前,慌不擇路。 “流匪、流匪綁了大郎君要家主出去說話……” 王典腦子一熱,差點昏厥過去。 王潮是他的嫡子,心尖尖上的肉哇。 自從北雍軍進了城,一些安渡原本的守軍便原地落草,潛逃民間。為飽暖,難免會流竄盜搶,但大戶都有家兵,一般流寇盜匪不敢入戶。 王典不敢相信,有人會把主意打到王家頭上。 “北雍軍都敬我三分,哪一路流匪如此膽大包天?” 院子里,一群黑衣黑褲黑巾蒙面的流匪,約莫二十來人,大刀明晃晃地架在王潮的脖子上。 王府的大郎君衣裳不整,薄薄的袍子下是光著的兩條腿,叫著“阿父救命”,另外有一個同樣衣裳不整的女子,是王典的愛妾單氏,低垂著頭,身子瑟瑟發(fā)抖。 這陣仗,讓王典有點發(fā)暈。 “爾等好大的狗膽!還不速速放了我兒……” “王公。”一個壓低的聲音從蒙面流匪后面?zhèn)鱽怼? 王典看過去。 這人蒙著黑巾,體形纖細,比其他流匪瘦小許多,不料卻是匪首。 “今日某能輕易捉住令郎,多虧了王公的寵妾。若非他二人夜下茍且,支開守衛(wèi),某也不會這么順利。” 王典方才看到那情形,已有不好的預感。 但家丑不外揚,他不好相問。 現在當著家兵和雜役的面說出來,他老臉通紅,一口惡氣上涌,整個人搖搖欲墜。 匪首踢一腳趴在地上的王大郎君,冷眼冷聲。 “子淫父妾,泯滅倫常。這人一旦賤了,就不值錢。王公要是不肯贖他,某不勉強,只要給存糧的三分之一,就幫王公清理門戶,殺了這孽障。王公要是舐犢情深,那代價就不同了——嗯,至少得出你家存糧的一半。” “畜生!”王典啐一聲兒子,借機四下觀察。 流匪約莫二十來人,而他府宅里的家兵有三四十號人。再有,北雍軍夜間會四處巡邏,流匪未必敢明目張膽的殺人—— “王公在思量什么?”匪首又說話了,“窮寇末路,有什么不敢做的?王公,某耐性有限。” 說罷,匪首冷聲沉喝,“把人拎上來。” 只見兩個臟污不堪,臉上幾乎看不出模樣的男子被流匪拖到前面,他們殘破的衣裳下,傷痕清晰可見,好似被人毒打折磨過一般。 “這是城南徐家的兩位庶出公子,運氣不好落到某的手上。徐父有十幾個兒子,不肯出糧來贖……” 匪首不動聲色地介紹完來人的身份,不輕不重地道: “留著無用的人,剁了吧!給王公開開眼——” 黑衣流匪并不應聲,就像沒有情感的木頭,不等聲音落下,兩把三尺長刀就猛刺下去。 “啊——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