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八月下旬,一片秋風掃落葉。 花溪村的景象一天一變,與濮陽漪當初來的時候,又有不同。 阿左和阿右像兩個機靈鬼似的,自告奮勇帶著她去莊子閑逛,小家伙混得很熟,這邊菜苗那邊兔子,全有他們染指過的痕跡。 這一樁樁的,他們都顯擺似的告訴濮陽漪。 濮陽漪心性好動,喜歡得不行。 尤其那青綠的菜地,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不如摘一些回去,晚上煮面片也好。” 阿左眼睛一瞪,連忙伸手阻止。 “不行,這是我舅母的江山。” 阿右也撇了撇嘴巴,很不情愿。 “不要打我舅母的江山。” 平原縣君愣了愣,笑不可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崔稚聽著孩子一口一個舅母叫得慌,心里便不時浮起離京前入宮去看太后,太后提到馮姬時的表情。 這哪里是她的江山? 馮蘊奪的是她們李家的江山啊。 勾走了裴獗的魂,連敖七都被她迷惑…… 趁著濮陽漪四處游走,崔稚借口很累,又回到莊子里找到馮蘊。 “馮姬,我有一事相問。” 馮蘊這會子是真忙,但人家開了口,她還是耐著性子,笑著問:“崔四娘子請講。” 崔稚道:“敖郎可有來信?” 馮蘊皺了皺眉。 看來她還不知道敖七的現狀。 “沒有。”馮蘊很坦然地告訴她,“戰時多有不便,敖七想來不便寫信,崔四娘子也不要太擔心。” 崔稚抿了抿嘴角,似乎想說什么,又咽下去。 “開年我和敖郎大婚,請馮姬入京吃喜酒。” 馮蘊有些意外她會這樣說。 看著眼前這張戒備的臉,笑著嗯聲。 “恭喜崔四娘子,我一定來。” 碰上纏人的主,馮蘊很是無奈,百忙中,還是招呼濮陽漪和崔稚在花溪村用了午食。 仍是簡單的家常飯菜,灶上按濮陽漪的要求,摘了兩棵青菜回來,炒給她吃。 濮陽漪再一次心滿意足地上了馬車。 阿左和阿右跟著她,眼角潤潤的。 “舅母……” 馮蘊面帶微笑,將兩把長命鎖,掛在他們的脖子上。 “平安富貴,無病無災。” 長命鎖是銀子做的,安渡城就一家銀鋪開著,做工不是很好,但孩子來了這么久,她得表達一點心意。 阿左阿右強忍淚水,不停地癟著嘴巴點頭,安慰她自己乖自己聽話。 可是,在被仆女抱上馬車的時候,還是大哭起來。 “舅母,我們在中京等你……” “舅母……我們還來……” 馮蘊但笑不語,朝他們擺手。 等馬車帶著孩子的哭聲走遠,這才木然著臉回來,帶人將藥品裝箱,一并運往石觀碼頭。明兒一早,就要送去信州了。 這是重生回來第一次出遠門。 馮蘊準備得很充分。 吃的,穿的,用的,就像她當初帶著小驢車去北雍軍大營一樣,又是滿滿當當的一車。 村里人看到這般,都上來調侃。 “里正娘子不會不回來了吧?” 馮蘊看著自己的莊園,笑著回應。 “那我可舍不得。” 村人都表示出了友好,汪氏和孫家大嫂甚至還帶來了雞蛋等食物,叮囑她路上吃。 任汝德也來了,擠在人群中,朝馮蘊拱手作揖。 “村學的事,有我看著,里君放心自去。” 馮蘊還禮,“有勞先生。” 村里有十個什長,莊子里有阿樓和邢丙,農具坊有涂家塢堡的叢師傅和幾個匠人,各項事宜都交代得清楚,她沒什么不放心的。 這次出門由葉闖帶隊,除了大滿和小滿,隨行的全是裴獗留下的侍衛,莊子里的部曲,馮蘊一個都沒帶走。 天不亮就出發,花溪村居然有許多村民前來送行。 “里正娘子早些回來。” 有幾個婦人聽說她此去,是要到信州戰場,甚至流下了眼淚。 “里正娘子要好好的,全須全尾地回來呀。” 濃霧彌漫間,村人的臉像上了一層釉,模糊又溫暖。 馮蘊打著簾子,一路跟人微笑道別。 直到出了花溪村,她才放下簾子坐好,長長吁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斂了起來。 “快著些,別誤了時辰。” 石觀縣碼頭,賀洽早已在等待。 但他沒有想到,馮蘊說的帶點藥品,會有這么多,而且全是戰場上急需的傷藥,當即便激動起來,拱手時,手都在顫抖。 “太好了,這可太好了。” 賀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他很清楚,每場仗打下來,很多人不是被敵人殺死的,而是因為受傷不治,缺醫少藥而死的。 這些藥,可以救多少士兵的命啊。 賀洽朝馮蘊長長揖一禮,眼里全是感動。 “里君大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