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輛郵車經過身邊,卷起的落葉,向上猛然揚起,又落下。郵車上黃色的鴻雁標志,一閃而過,仿佛擦著周歸一的耳際。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攔住去路,神秘兮兮地說:“便宜手表,買一塊?”周歸一一聽是大宥的口音,便警惕起來,也不搭話,徑直走。 大宥這地方的人,在外的名聲似乎不太好。 據說,有兩個戰士執行任務,其中一個就是大宥的、一個是蜀州的,需要炸掉敵方盤踞的橋梁。到了橋下,大宥的的說,我去找一根棍子,支起炸藥包。說完,便跑掉了。可是,一會兒,沖鋒號響了,大宥的卻沒有來。蜀州的沒辦法,就用手舉了炸藥包,拉響引線,高喊:“為了炸掉橋梁,上了大宥人的大當。” 又說,省城舉辦商品展銷會。有一條橫幅上寫著:歡迎四方賓客,謹防大宥的騙子; 還有,一個女的要結婚,給同事發喜糖,說新郎倌是大宥的人;同事們驚呼道,看不出,你的膽子蠻大呢! 如此等等,周歸一就稱自己是楚城人,大宥屬楚城地區行署管轄。但是,周歸一一口地道的大宥口音,一時半刻也改不過來,所以一點也不像楚城人。 有一段時間,周歸一認真學習起普通話,上課下課也只講普通話。比如說,周歸一問同學“你去哪兒克”,發出“克”字音;周歸一將“尾巴”說成“以巴”、“初中”說成“抽中”、將“摔跤”說成“答姑溜字”……無一不烙上大宥的印記,引得大家笑話周歸一。周歸一一向引以自豪的故鄉,卻成了笑料、談資,越發想回到老家;像一個孩子受了委屈,急切地想回到母親身邊一樣。 這也很有趣,曾有詩人感慨“少小離開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說明鄉音的頑強與固執。這種特性,也反映在人的其他方面。比如,蒙鎮有一石姓人家,爺爺石金,喜歡玩女人,三天兩頭往妓院里跑,人稱“雨花石”;父親石銀,也喜歡玩女人,隨便什么女人都要,人稱“五花石”;兒子石頭,比周歸一小四五歲,也喜歡女的,人稱“雞血石”。這石姓家族,不管是石姓的女人,還是嫁過來的媳婦,一代一代的,都是偷人養漢,樂此不疲……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周歸一百思不得其解。 悠悠晃晃回到寢室,天空依然是陰沉沉的,仿佛隨時要下雨的樣子。有一個同學在哼哧哼哧地洗著衣服,口里不干不凈地罵著,日爹搗娘的,抱怨著楚城的天氣。 有兩個同學正在那里辯論著“生產”和“制造”的差別,指天劃地的,面紅耳赤。 一個說:“產品標明“xx生產”與“xx制造”,是絕對不同的。” 另一個說:“只要有了產品,標明“生產”或者“制造”,都是一樣的。” 一個說:“生產,如同女人生孩子;制造,就是男人讓女人生孩子。” 另一個說:“生產,就是產品用的都是自己的材料;制造,則是將別人的材料拿來加工成產品。” 像兩個嚼舌的婆娘一般,繞來繞去的。 周歸一不忍聽下去,擔心這倆人找周歸一當評判,卻看見林教授慌慌地打宿舍樓前草坪上走過,手里拿著一條狗繩。 周歸一連忙跑過去,問道:“林教授,您找狗啊?” 林則易氣憤地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周歸一連忙說:“會跑到哪里去呢?我幫您找找看。” 林則易客氣地說:“謝謝同學。費羅舍費,快回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