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最近,周大順心情不錯,腿腳也好得差不多了。 周大順上街買幾斤肉、一些排骨、幾條魚、幾斤海帶、鞭炮、香燭和紙錢什么,作為過年時的物品,又將房前屋后、屋里屋外,打掃清理一番,心想,老伴雖然走了,但自己也得讓兒子過一個好年啊! 也怪,這周大順自從賣血以后,精氣神似乎比原來還好了許多,仿佛自己賣掉的不是鮮血,而是一口郁悶之氣。 這天,農歷臘月二十四,楚地人俗稱“小年”;這一天,在人間執守了一年的灶王爺要到天上去,向玉皇大帝匯報自己一年的工作,主要是報告主人家的善惡表現,供玉皇大帝在對主人家進行獎懲時參考;直到農歷的正月初一,灶王爺才返回人間,繼續履職。 馬大爺心里一直擔心周大順因為賣血后身體吃不消,現在見周大順好好生生的,也就放心了,就特地邀請周大順到鎮上來喝兩杯。這是兩人的約定:小年時,周歸一沒有放假,馬大爺請周大順過個小年;臘月三十,周大順請馬大爺到家里一起吃團年飯,多少有些熱鬧的氣氛。 馬大爺找了一個小酒店,點了一個土雞火鍋,外加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一盤涼拌海帶絲;小店里升了炭火,溫和得很,兩人邊吃邊喝起來。 酒是蒙鎮當地的糧食酒,口感純正,略帶一絲煳焦味。 馬大爺抿了一口酒,說:“又是一年快到頭了,時間也快啊。這人一生,若是心無閑事,也是安逸得很。” 周大順的酒量一直不錯,最喜歡有事沒事地喝兩口,說:“誰說不是?不知不覺間,人真的就老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些事情還沒想明白,這一輩就快完了。” 馬大爺也是好酒量,細品慢嘗,還從來不曾醉過;見周大順發此感慨,說:“你呢,也該知足了。以后,還有人為你培土除草,燒香磕頭。我呢,化作黃土,哪里還指望有人放鞭燃炮?” 周大順一聽,就裝著不高興的樣子,說:“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家周歸一,對你有多親,你不知道?” 馬大爺笑了,說:“那是,那是。這歸一,我一直就喜歡,也是緣分羅。來,不說這些,今天是小年,我們兩個老家伙,應該高興些才對。” 周大順也樂了,說:“喝吧,也不知明年的今天,還能不能坐在一起喝酒呢?!” 馬大爺覺得不得勁,想了想,說:“老家伙,說錯話了不是?罰,罰酒三杯!” 周大順一想,是啊,怎么說出這種不吉利的話來了呢? 可是,不知為什么,周大順陡然感到心里有些發慌,氣短,還有種翻胃的感覺,說:“該罰,真該罰。” 馬大爺舉起酒杯,說:“你罰酒三杯,我陪你三杯。” 不料,周大順舌頭卻有些不利索了,說:“行,三杯倒在一起,我干了。”說完,就自個兒往碗里倒酒…… 酒還倒好,周大順眼前一黑,“撲通”一下,倒了下去。 馬大爺大驚,連忙去扶周大順,說:“怎么啦?頭發暈?哪里不舒服?” 周大順掙扎著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老了……老了,酒勁太大……” 馬大爺哪里還有心情喝酒,說:“走,去找翁大夫看看。” 翁大夫早年在縣城省城當過醫生,水平高得很;退休后回到蒙鎮,又被鎮醫院千邀萬請,開設了一個專家門診。 周大順緩緩地搖了搖頭,說:“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馬大爺堅持要周大順去找翁大夫看看,周大順執意不肯,說:“醫院是……是……燒錢的地方,不能讓錢……打水漂……” 沒有辦法,馬大爺就急忙套好馬車,將周大順送回了家。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