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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顏如蠟，茫茫盛雪。

    方圓棋競，爭主沉浮？

    檀煙七尺拂紗半日，終入云端映紅妝。

    北雁南飛霞光流彩，攜夜幕歸相國寺。

    世事總是奇妙，是機(jī)緣巧合也是天意弄人，花開不一定結(jié)果。小樓里的棋局并沒有結(jié)局，對弈的男女一連下了整整百十盤，卻皆難分勝負(fù)，最后只能以平局告終。事后墨閑問夏尋，時間不長你們?yōu)楹文芟逻@么多盤？夏尋認(rèn)真答曰：咱下的是五子棋。

    五子棋是啥棋，自岳陽城純陽觀一戰(zhàn)后，墨閑便已知曉。那是一種極其簡單的棋種，即便三歲頑童也能隨手玩出許多花樣。可他不知曉的是，這五子棋為何能在短短幾時辰內(nèi)連下百十盤，且還盤盤都是平局。而墨閑與那小道姑的事情，則和夏尋與余悠然的棋局差不多，同樣平分秋色，無果告終。外出近三時辰里，墨閑、墨言兩人便在翰林院里頭兜了兩個大圈圈，引去無數(shù)好奇的目光和風(fēng)言風(fēng)語。事后夏尋問墨閑：三時辰里你兩都說了啥呀？墨閑認(rèn)真答曰：我說我明日再來。

    夏尋聞言，險(xiǎn)些就從馬背上昏倒過去…

    只不過，這一日也并非所有事情都沒有結(jié)果。比如發(fā)生在翰林院里的故事，便傳得飛快。快得連夏尋和墨閑都還未離開翰林院，它就已經(jīng)傳遍了長安城。以至于后來在夏尋兩人御馬南歸的路上，還迎面碰上了正拉著浩蕩人馬前來營救的夏侯和白繡等人。經(jīng)過數(shù)番解釋，夏尋是好不容易才把那群不怕事大就怕沒事干的混世妖魔給打發(fā)回頭。

    而南城既已如此，京都其他地方就更加。

    鸞鳳啼鳴，遍野飛鳥皆斂翼。

    蒼龍睥睨，漫山走獸盡匍匐。

    上下兩聯(lián)，二十二字，附以言辭修飾幾許，在短短半日之內(nèi)便被傳散出數(shù)十個版本。夏尋和余悠然之名，也隨之再次成為了人們焦點(diǎn)中的焦點(diǎn)。而更離譜的，還是一些長安城里的江湖院府勢力。在他們看來這兩聯(lián)子可謂霸氣凌云，威勢無比呀！國考在即，蒼龍鸞鳳正對皇城京都，飛鳥走獸好比赴京考生，恰是應(yīng)時應(yīng)景，好像就在說自己。故翌日天亮，許多院府便不約而同地都燒起了香，祭起了祖，敲鑼打鼓地把自家牌坊換了新聯(lián)子。結(jié)果就好笑咯，過路旁人乍看之驚艷十分，誰曉得再看之，整整一條大街十府有七府如此，頃刻索然無味，啼笑皆非。

    如此趣事，不日就成為了長安城茶余飯后的一樁笑談。

    而趣事之后，還有正事。

    飛禽傳信，飛出長安，沒幾日便將翰林院內(nèi)發(fā)生的大小故事連同著一副對聯(lián)，傳散去許多地方。

    許多事情也隨之在無形之中變得微妙了起來。

    夏尋和余悠然于岳陽皆仇，夏淵赴京時曾留一手，也是為了把余悠然的命留給夏尋來收。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命債當(dāng)以命來償。然而如此孤男寡女獨(dú)處一室兩三時辰，期間卻一路無聲無息，至今也沒人知道他們在小樓里頭到底都干過些什么，可謂耐人尋味。還有就是那兩位半路離去的冷漠人兒，他們性情相同，背景亦相同，隱藏在背后的故事可就有更多猜疑了。經(jīng)各方勢力多翻打聽反復(fù)確認(rèn)，墨閑和墨言在翰林院外道上結(jié)伴而行的三個時辰里，互相之間確實(shí)連一句話也沒說過。他們唯一說的一句話是即將離去時，墨閑在小樓門前說的一句：我明日再來。

    話意含情脈脈。

    情義縱深幾許。

    若無事何須再來？

    若有事何故無話？

    如此怪誕的行徑，真是叫人看得云里霧里，百思不得其解。但誰都曉得，這里必然隱藏著一段故事。

    而接下來的一連四日，則更甚如斯。

    自翌日起，每日清晨，南城的大相國寺都會準(zhǔn)時飛馳出兩匹快馬，或帶上早食糕點(diǎn)、或攜上午食飯菜，直奔城北翰林而去。在那住著兩位女子的小樓里呆上片刻后，黑衣便會伴白袍離開，閑庭信步游走于翰林巷道之間，不言不語，不知所謂。而青衫則被留于小樓里無聲無息，更無人知其所謂。

    不知所謂，非無所謂，更讓人想知其所謂。

    故一時之間，閑言蜚語恰如雨后春筍，無中生有，拔地而起。生死之?dāng)场⒐履泄雅⑿侵畠?nèi)，神算之徒，鬼謀之孫，這些敏感的詞組經(jīng)過不斷交集與演變，實(shí)在都有隱含著太多可以推敲和琢磨的地方了。故至第五日，每日清晨由大相國寺跑出的白馬便只剩下了一匹，而還有一匹則被南來的信箋兒嚇得窩在廟子里，再也不敢跑那翰林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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