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我以為會就此長眠,可是漫長的意識空白后,聽覺漸漸轉(zhuǎn)醒,儀器滴滴聲在耳邊枯燥響起,我口干舌燥的厲害,緩緩睜開眼睛。 便見一個微胖的寸頭中年男人守著我,他穿著長袍馬褂,前襟5粒鈕扣規(guī)整,黑色絲麻棉毛織品面料,織暗藏藍(lán)花紋,散發(fā)著深不可測的尊貴中庸之氣。 那名被稱為“元首”的大人物,坐在床邊。 房間里只有我跟他。 經(jīng)歷了巨大的悲傷后,我的思維短暫停擺,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呆滯很長時間,記憶才漸漸匯攏,想起紀(jì)凌修為我擋子彈的畫面,胸腔像是被掏了一個血窟窿,人生斷崖式缺失,仿佛再也不會完整。 “紀(jì)凌修……”我下意識撐起身體,失血過多導(dǎo)致頭暈無力,上身沒穿衣服,只纏著繃帶,蓋著一條薄被。 察覺到我醒了,那名元首大人突然殷勤上前托住我,“施小姐。” 他濕熱滑膩的手貼住我裸露的雙肩,“你傷得很重,不可下床走動。” “紀(jì)凌修……”我低聲喃喃這個名字。 元首大人面露難色,“小紀(jì)……”他重重嘆口氣,溫柔寬慰我,“小紀(jì)還在搶救室,情況不太樂觀。” 紀(jì)凌修還活著……他還在搶救,我的心死灰復(fù)燃,拼起一口氣,披著薄毯,忍痛掙扎著下地,捂著腰腹的傷口,扶著墻壁往外走去。 那名元首大人始終圍在我左右,溫柔安撫我。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對他的靠近分外抗拒,我用力推開他,踉蹌扶住墻壁撐住身體,往外走去。 可是那個被稱呼為元首的大人,一直陰魂不散攙扶我,他濕熱的手觸及我裸露的皮膚,我條件反射般敏感抗拒,下意識揮手打開他,“別碰我……” “別碰我!”我歇斯底里尖叫。 “砰”的一聲,病房門忽然被人撞開,我娘親臉色慘白恐懼地站在門口。 瞧見我縮著身子那一幕,娘親強(qiáng)顏歡笑又故作鎮(zhèn)定走進(jìn)來,“吆,勞煩元首大人親自來照顧我女兒啊,可真是我們寧家祖墳冒青煙的大好事兒啊。上次一別,十來年,沒見了吧。” “施小姐是……”元首大人疑慮,“懷柔,她是你的女兒?” “那可不。”娘親扭著腰肢來到我面前,“寧乾洲是她哥,紀(jì)凌修是她丈夫。元首大人,您就別忙活了,我家乾洲在外邊兒守幾宿了,您還是回公館休息吧,您不休息,外面一票軍爺沒一個敢休息的。” “施小姐傷得這么重。”元首大人十分體恤,惋惜,“我如何能放任不管,她既然是你的女兒,我更不能見死不救。” 娘親笑了聲,“您九五之尊的龍體,可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兒欠了安,有她哥照顧她,您把心放肚子里。” “讓寧乾洲回去。”元首大人幾分不耐,“讓他們?nèi)厝ィ∥也粫鍪裁词拢〔挥迷谶@里守著我!” “您是他們的天。”娘親柔聲恭維,“您跺跺腳,他們都能跪一片。您不休息,他們哪個敢閉眼,只要您在這里,他們誰都不敢離開。” 元首大人似乎對這番話很受用,“都什么年代了,不整這一套,新時代新規(guī)矩,讓他們都歇著。” 娘親給他倒了杯水,她的手背向身后,給我做了一個“快走”的手勢。 這位元首大人是核心權(quán)力的象征,他在這里,便沒有人敢踏進(jìn)這間房半步,既然我娘親能進(jìn)來替我解圍,說明有人刻意放行的,否則,她如何能通過層層警衛(wèi)進(jìn)來這里。看得出來,她跟這位元首大人是舊相識,她是進(jìn)入這間病房的不二人選。 我扶著立柜撐住身體,趁機(jī)往外挪步,每走一步,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背部傷口和腰腹傷口的痛感幾乎麻痹了我的身體,可是我害怕自己失去意識后,便再也見不到紀(jì)凌修了。 于是扶著墻壁慢慢往外走去,來到門口,便看到寧乾洲靠著門邊的墻壁叼著一根煙,瞧見我走了出來,他眉頭皺緊一瞬,又松開。順勢將煙掐滅。 走廊里一票軍閥統(tǒng)領(lǐng),焦急地來回走動,畢竟元首大人在這里,他們便不能離開,卻又著急想離開。靳安大剌剌坐在門口正對面的客椅上,盯著病房的房門。 看見我的那一刻,他微微抬眉。 我低著頭,散落的長發(fā)遮住蒼白的臉,一步一歇息往搶救室走去,剛來到搶救室外,便聽見一聲慘烈哀嚎聲,伴隨著小姑娘的崩潰哭聲,哭聲越來越多。 “求求你們救活他。”紀(jì)凌修的姑姑蹩腳的中文傳來,“多少錢我都給!我已經(jīng)失去一雙兒女了,不能再失去凌修了,求求你們。” “我們盡力了。”醫(yī)生無力的聲音傳來,“沒有辦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