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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不得不走-《一路絕塵》

      210.不得不走

      慈利火車站前廣場上的那間用石棉瓦、油毛氈、楠竹和塑料薄膜搭成的小吃店就成了我從峽州南正街悄悄離開以后留下的第一個溫馨的回憶。

      大雪紛飛的清晨,全身的血液早就被凍僵了,全身在冰天雪地里早已涼透了,甚至能聽見死神就在離我頭*不遠的地方懶洋洋煽動翅膀的聲音。在那個滴水成冰的清晨,我就那么無助地站在那個雖然被封住、還有些熱氣的爐灶口前,也許再有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過,我就會象一片落葉似的倒下。這樣的情景不足為奇,無數乞討者的生命就是被冬季的寒冷所奪走的,哪怕在最富有、最發達的美國,也會有這樣的倒斃者。

      是二嗲嗲給了我兩個饅頭,使我的身體在最后倒下之前得到了有力的支撐;是那個很善良、很樸實也很狡猾的女人把我一把拉進了那個溫暖的小棚里給了我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湯救了我的命。也就是在那個充滿了男人的大嗓門、女人的笑聲、劣質酒的刺鼻和飯菜的芳香的小棚里,在那個下著鵝毛大雪的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根骨節都在因為得到了胃里補充的食量而發出咔咔的聲響,每一根汗毛都在因為被溫暖而一點點的被打開,每一條毛細血管都因為得到了心臟的重新起搏而開始了工作,我就清楚的知道我已經得救了。

      我是一個不僅笨手笨腳、而且不會說話的男人,從小就是這樣,就是長大了也還是那樣。為了掩飾自己的這一弱點,我常常會選擇沉默寡言、或者不輕易主動與陌生人搭訕和交談。后來自己有了些成功以后,一些人說我是"藏拙",其實不是那樣。我知道二嗲嗲的這一個善意的行動挽救了我的生命,也給了我生的希望、點燃了心靈的火焰。我知道二嗲嗲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我不善表達,在記憶里似乎只對她說過一次"謝謝",還不知她究竟聽見沒有?

      我就那么簡單的被留在了二嗲嗲的那家小吃店里,就那么簡單的從峽州南正街上的王家老五王大年變成了那家小吃店的小伙計,就那么簡單的由那個十分大氣的羅漢變成了地域特色明顯、隨處可聽到的沒什么稀奇的嫩伢子,就那么簡單的開始了自己的第一份打工生涯。嚴格意義上說來,那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打工,因為我僅僅只是二嗲嗲收留的一個小叫化;但我也不僅僅是一個小叫化,因為二嗲嗲還時不時的會給我一些零花錢。有人說,她把我當自己的干兒子看待,這一點我信。

      如果不是因為那天晚上小吃店里生意實在太好,二嗲嗲要我回她的家里拿幾把堿水面到店里來救急,我就不會撞見二嗲嗲的男人、那個副站長和站長老婆的那一次**;如果副站長不打我一嘴巴、還讓我委委屈屈的空手而歸,二嗲嗲就不會引起懷疑,自己親自趕回家,結果被她撞了個結結實實;如果不是二嗲嗲始終咽不下那一口氣而把事情越鬧越大,鬧大得慈利火車站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站長的面子就不會掛不住,就不會和他老婆離婚,副站長就不會最后被一擼到底,變成了一名巡道工;如果不是副站長咽不下那口氣,固執的認為是我告的密,他就不會那樣往死里打我,我也不會在無法忍受、萬般無奈下最終選擇離開。

      換一種說法,如果是那樣的話,現在的我會不會就是那家小吃店的業主?會不會成為慈利最有名的餐飲大家?

      有些事情的發生是突如其來的,就像那天晚上撞見了副站長的劈腿一樣;有些事情的過程是不可復制的,如果我能繼續咬牙堅持待下去,命運的結局也許就完全不會是那樣的;有些事情的決定是突然產生的,一下子就從頭腦里蹦了出來,也許在五分鐘以前,還根本沒有那種念頭,也沒有那么想做。

      不說二嗲嗲對我的好,就是在副站長家常便飯的對我進行的毆打激起了不少人的公憤,建議二嗲嗲要么把我轉給別的商家,要么就放我走,反正不能讓我被活活打死的時候,我還根本沒有任何離開的想法。我喜歡那家溫馨的小吃店,也喜歡二嗲嗲的那個大嗓門;我喜歡每天晚上高高興興地在那家小吃店當小伙計,白天關門以后躺在那兩張并起來的餐桌上舒舒服服的睡覺。可是事情就在那一天的那個時刻發生了變化。

      那天清晨,和往常一樣,天還沒亮,小吃店的生意就很不錯,我已經忙得像一個陀螺。得給第一張桌上的兩個客人燙一碗米粉,因為剛剛換了蜂窩煤,火勢才剛剛上來,人家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第二張桌上是四個山里人,一人半斤散裝白酒,沒有點菜,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老外都是喝寡酒的。不過他們有下酒菜,是自己帶著的那些還帶著泥土的生花生,就會把小小的餐桌上弄得臟兮兮的,下一批客人肯定會拍桌子打板凳的罵人。得趕緊把他們要的饅頭送過去,讓他們吃完了好早早走人,也就必須好好收拾一下。

      我會穿過小棚里面的客人把一碗熱騰騰的包面給坐在最里面那張小桌上的那個女人端了過去,看著她有些嚴肅的在望著我,就恭恭敬敬的對她說了一句:"梁姐,吃完了我會給你端茶漱口的。"

      這個當時不到三十歲的梁姐是這家小吃店的常客,經常在這里等那趟從懷化發車、從慈利穿過、開往星城的旅客慢車。慢慢的就熟悉了,也知道了她的一些嗜好。梁姐常常會在付費的時候不用找錢,說那剩下的留給我買糖吃,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還有小費這個詞。我不要,每次都會把剩下的錢找給她,梁姐說她很喜歡我這一點。

      那天清晨,梁姐用很驚訝的眼光望著我的臉:"嫩伢子,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

      我勉強地笑了一下:"忙得很,昨天沒睡好。"

      "胡說。"梁姐用胖胖的手指頭碰了碰我帶著傷痕的胳膊,我痛得都快要叫了出來。她的聲音很低,聽得見滿是憐憫:"又挨打了嗎?又是那個混賬副站長打的?"

      我不回答,也不知怎么回答,那個時候我忙著呢。二嗲嗲在要我去和剛進店里來的一對夫妻模樣的小兩口打招呼,我會很快把他們要的米粉送過去;還有第一張桌上的那兩個客人,因為都是點的米粉,就可以一起*作,就會節省時間,也會方便一些。眼角看見梁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從手提包里掏出一支香煙,就趕緊端了一杯綠茶走過去,我會給她點煙,還會遞給她一根竹簽,這是招攬回頭客和老熟客的招數之一,梁姐就很喜歡我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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