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下井挖煤-《一路絕塵》
49.下井挖煤
武萬全第一次見到王大年是在六年前,在距離峽州雖然不到百里、卻已經在鄂西的那些高聳入云、層巒疊嶂的大山深處的那座巴人煤礦的工棚里。
那個時候,武萬全是一個剛到煤礦報名被錄用的新手,在那間貼在山崖邊修建,用巖石堆壘而成的簡陋的工棚里呼呼的睡了一大覺,從頭天中午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起來吃了三大碗飯就感到精神了,也感到身上重新充滿了活力,雖然很不習慣大山深處到了春天依然還是那樣的嚴寒料峭,不過能把身子裹在一*棉被里一個人坐在*上一邊抽煙一邊想事也是很愜意的事情。這個時候,王大力就進來了。
在武萬全看來,進來的這個家伙一看來就不像是一個來挖煤的人,因為他長得很帥氣,而這樣的男人通常會有許多女人喜歡;同時一看就是一個雖然有知識、可是沒下過苦力的人,因為他的臉不像武萬全那樣黑,皮膚也沒有他那么粗糙,手指甲里也沒有什么沒有洗凈的污垢。不過王大年給武萬全的第一印象就是很硬朗、很沉穩、意志堅定、百折不饒,就是一個有些力量、有些男人味、有些粗獷、也有些瀟灑和沉默的感覺,而絕不是那種娘娘腔和裝腔作勢的偽男人,更不是湖南衛視《快樂大本營》里的主持人那樣有斷背嫌疑和喜歡賣萌的男人。
看見一個濃眉大眼、蓬頭垢面、長相粗野、一臉絡腮胡子的男人裹在被窩里望著剛進來的人橫眉冷對,王大年既不慌張也沒有感到局促,看清了自己的*號,將手里提著的礦燈、電瓶、工號牌和一個棕色的行李箱扔在了武萬全隔壁的*上,沖著他一笑,扔過來一支煙:"一看就是老哥,來,抽支煙,剛睡醒是吧?"
武萬全有些*惕:"你**的是干什么的?"
"到這里來是干什么的?當然是來下井挖煤的。"王大年有了些好笑。把打火機點燃了繼續遞過去:"又不是游山玩水,不然的話誰會跑到這個鬼不生蛋的地方來?"
覺察到自己過于神經過敏和緊張,武萬全有些不好意思的點燃了那支香煙:"我也是昨天剛來,什么都不知道,也沒有下過井……"
"不管怎么說,不還是比我先到一步嗎?年齡不也是比我大,叫聲老哥不為錯吧?"王大力笑得很真誠:"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住在同一座屋檐下就是有緣之人。我叫王大年,峽州人,老哥你呢?"
武萬全就喜歡這樣很直爽的人。
那扇薄薄的、一拳就可以打穿的工棚的木門又一次被人打開了。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個瘦個子男人。個頭不高卻很結實,布滿刀削似的皺紋的面相有些蒼老,可他的真實年齡不會超過四十。工作服被煤灰弄得看不清本來的顏色,可安全帽上的礦燈卻顯得很明亮。一支煙不是被叼著而是用那結實的牙齒給咬在牙縫里,手里有一張圖紙,還有一個活頁夾。根本沒有容到王大力和武萬全說話,就甕聲甕氣的問了起來:"你們誰干過這一行?"
兩個人都在不知所措的搖頭。
"那是準備來送死的嗎?"還是根本沒有等他們回答,那個男人就把他們趕出了工棚:"上工去,下井挖煤去!到這里來是干什么的?不會是準備來享福的吧?"
這就是蔣紅衛的第一次亮相。
蔣紅衛是這個藏在深山之中鮮為人知、有幾十個挖煤工和十幾個輔助工、有一個水煮鹽拌的大食堂和臭氣熏天的大澡堂,還有一長排更大的工棚、一棟辦公小樓、三輛貨車和一輛早就過了使用期、破爛不堪的三菱面包車的巴人煤礦的礦長。有一點需要在這里提醒一下各位讀者注意:礦長是一礦之長,他所在的這個礦里的所有一切生產生活都歸他管,可所有的經營、經濟和盈虧都歸礦老板管。也就是說,礦老板才是礦的真正主人,礦長不過就是一個管理人員,不過就是這個礦最大、也最重要的一個管理人員。
那一天蔣紅衛把武萬全和王大年兩個人趕下井挖煤的時候他很不高興,因為這個礦的老板剛剛到礦里來了一趟,告訴他巴人煤礦已經被他給轉手了。
這樣的轉手其實很正常,三年前這個礦就是老板從另一個老板的手里買過來的。生意就是這樣,有人賺得盆滿缽滿的,見好就收、騰出資金轉戰新的領域去;有人拼死拼活也僅僅只弄到一點辛苦錢,不僅比不上那些肥得冒油的官員,就是比人家干別的行業的也自慚不如,也就一咬牙、一跺腳、壯士斷腕,虧錢走路,到另外的地方力圖東山再起也是有的,所以就會有企業、店鋪和項目、生意像走馬燈似的轉來轉去,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可是這次有些特殊。巴人煤礦質量好、產量高,而且很少出安全事故,銷路也不錯,不過就是老板有些憂心不斷高漲的工人工資和單位成本,也有些感到相關部門對小型煤礦的清理整頓和陸續不斷展開的安全生產大檢查的高壓態勢背后的咄咄逼人的含義,就想拍屁股走人。通過別人介紹很快找到了買家。人家也表現出一定的興趣,經過幾輪交談和拉鋸,巴人煤礦的價格確定了,轉讓協議很快就定下來了。不過雙方簽署協議的時候那個新老板沒有露面,倒是代替他出場的那個人在峽州大名鼎鼎,就是這座城市的江湖老大張廣福。
雖然人家張廣福早就不再憑著拳頭說話,也不憑著棍棒占地盤,更不拉幫結派收保護費,早就金盆洗手、變成一個辦起綜合批發大市場的商人(詳見拙著:都市系列長篇小說第二部),可是手下人多勢眾,至今為止依然是大家公認的、獨一無二的大哥大。不過那個當上了商會副會長的張廣福一點也沒有平日的那種盛氣凌人,更沒有眼睛長在額頭上,而是很熱情的接待了人家礦老板,還笑嘻嘻的對人家說"我那個小兄弟一天到晚窮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這也叫神龍見首不見尾,沒辦法,我就成了他的傀儡。"
能讓大哥大自稱是"傀儡",誰都感到這中間的水深。那個礦老板小心謹慎的問著:"哪位和我們談轉讓的是張哥的兄弟?"
"可不,最小的一個,峽州話不是說爹媽喜歡斷腸兒嗎?人家從小就是我們家的寶貝。"沒有外人知道張廣福從來就把原來的南正街稱為自己家。他在向那個礦老板表示:"不過大家還是應該相信我的。我這個人不說是一言九鼎,至少還是重承諾、講信譽的,如果對轉讓沒有什么異議,我們就可以進行簽署了。我的財務會和你們商量款項支付的方式等事宜,可就是不準懷疑我的付款能力。"
那些人都在用自己認為最和藹可親的笑臉沖著張廣福笑著,可是心里的那份震撼卻依然很厲害:不得了,真的不得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南正公司居然能請動大哥大,而且還能通過他的財務轉賬,那擺的是多大的譜,怪不得連轉讓協議的簽署也可以避而不見呢,同時也就對那家小小的南正公司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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